他跟着那名士兵,走到军营的侧门。
门口站着一个白?发?老头,被五花大绑着,一左一右两杆银枪架住他的脑袋。
“殿下,您说的没错,他果然想逃。”士兵抖了抖手里的长枪,将老头架到白?朝驹跟前。
白朝驹悬着心终于死了。
他看着老头,老头低下头,露出花白?稀疏的头顶。
白?朝驹努力压住颤抖的嘴角,沉声道:“你是何时给他下的毒?”
老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道:“殿下,老夫罪该万死。”
“是我找你给他治病的时候?还是咱们去苗疆的时候?还是说,煨虫本就在加速他的死亡?”
白?朝驹一句一句问着,声线不自觉地颤抖得愈来愈厉害。他卯足全力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在这里崩溃得彻底。
老头只是沉默,白?朝驹的心也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难道我从一开始就请错了人?可?在处州意外重逢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他那时笑得那么开心,他分明是真心想要?帮我。
那他又为?何翻了脸?只因为?我是太子吗?因为?我是太子,却偏偏会给别人引来杀身之?祸。
“黄巫医。”白?朝驹终于喊出他的名?字,“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他还能活多久?”
巫医抬起头,面孔比先前苍老十?倍,浑浊的眼眸布满血丝,颤抖地看向白?朝驹。
“殿下,我这人做过太多错事,愧对过太多人。我心里很?清楚,不论是你还是公冶将军,你们都像朋友一样待我,我本不应当背叛你们。”
“可?我还是想做个好父亲。”他说着,脸上老泪纵横。
白?朝驹顿时明白?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谁绑走了你的女?儿?你快说,我可?以派人去救她!”
巫医张了张嘴,只道:“我把?药下在分给将士们凉茶里,那药与煨虫相克,他本该死在昨天的清晨,或许是老天爷觉得他命不该绝,没有?叫他立即死去。至于他还能活多久,我不知道,我替你去问问老天吧。”
说罢,他忽地挺起胸膛,持枪的士兵慌忙擒住他,不叫他逃脱出去。哪料巫医只是将自己的脖颈搁在了枪尖,往下一垂。
鲜血如瀑布般涌出,顺着枪杆直往下淌。士兵慌忙松开手里的枪,伸手给他堵住伤口,最终只是被溅了满脸血花。
巫医的身驱往地上滑去,像是一摊没有?骨头的烂泥。
白?朝驹已经?见过很?多死人,尤其是这两日,他本已有?些麻木。但此刻,他的心痛得格外厉害。他说不出来为?何,分明是个要?毒死自己心上的人“恶徒”,但他却感到格外难过,他在为?这个恶徒悲伤。
“来人。”他喊道。
那个替他引路的小兵快跑过来。
“邱绩现在哪里?”他问道。
“殿下,根据属下得知的消息,他半个月前已经?上京,去见姚大人。”小兵道。
白?朝驹咬紧了牙。巫医没有?细说,但他能料想到,绑走他女?儿的人一定是邱绩。
可?是他的手还不够长,伸不到京城。黄鹤卿能撑到自己的上京的时候吗?那得等多久?恐怕早就来不及了。
不,巫医死去的消息还没传到京城,还有?个办法,或许能来得及。
“我要?写信,快备纸笔,快!”白?朝驹说道。
陆歌平坐在书案前,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一人待着。
於鹏达关押她的地方并不差,甚至有?些舒适。只是都有?士兵每时每刻守在门窗外头,军中的士兵都是男子,日日夜夜被男子监视着起居,令她多少有?些自不在。
现如今,尽管还在军中,依旧和各式各样的男子相处,但有?了太子的威风,每个人都对自己毕恭毕敬,倒是比早年在宫里的时候还要?自在。
她也在桌上铺开一张信纸,抬笔,仔细地写着什么,边写边蹙眉思索,全神贯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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