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见柏川璃之前,秦演是那种典型到不能再典型的玩世不恭废物公子哥。
生活被无尽的奢靡与放纵填满,在声色犬马中肆意挥霍着与生俱来的优渥。
夜色一落,他那点躁动的神经就和城市的霓虹同步被点燃,沿着城市的骨架,一路烧,烧过整夜,直至黎明破晓,晨光熹微。
千万级的超跑在午夜街头撕破风声,排气管喷吐出炙热的尾焰,宣泄着无拘无束的张狂。
车灯亦如光刃劈开黑暗,留下身后一串被拉长、扭曲的残影,吞噬掉路边的灯火。
凌驾于城市上空的玻璃会所里,香槟在水晶杯里炸开细碎的冰冷气泡。
男孩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任由音乐震得胸腔发麻。可哪怕身边挤满了人,笑声能把天花板掀翻,他还是觉得这房间空得能听见回声。
直到晨光漫过巨大的落地窗,慢吞吞地依次淌过他手腕上的表、腰间的皮带扣、胸前的项链,给这些冷硬物件都镀了层浮华的金边。
唯有那双漂亮的眼睛始终蒙着一层散不掉的倦,懒洋洋的,像是从来没睡醒,又像是早就腻味了这一切。
你说他快活吗?或许吧。至少他看起来拥有了一切——豪车、名表、喝不完的酒、不会散的局。
可只有秦演自己清楚,风光无限的表象下,内里早就被蛀空了。
金箔贴面,浮华万千,一切都虚妄得可笑。
用挥霍填补空虚,用张扬掩饰迷茫,在纸醉金迷的漩涡里不断下坠,也懒得挣扎。
每当繁华散尽,秦演一个人躺在那间大得离谱、又空得冰冷的卧室里时,只觉得头顶天花板白得刺眼。
那颜色太纯粹,太压迫,像一整座冰山倒扣下来,压得他胸口发闷。
秦演死盯着那片令人窒息的空白,忽然被一种说不清的荒凉感攫住——
“这么混下去,到底图个什么?”
这念头像根骨刺,时不时冒出来,冷不丁扎他一下。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摸出床头柜里的烟。并不点燃,只是叼在嘴里,用牙齿轻轻磨着滤嘴,感受烟草的粗糙刮过嘴唇。
偶尔真点上了,也不过是搁在烟灰缸边沿,看它安静地烧。
青灰色的烟一缕缕飘起来,在天花板底下绕啊绕,把那片锋利的白模糊成暧昧的灰。
世界好像就这样被磨钝了边角,不再那么割人了。
再后来,他连这个问题都懒得想了。
既然找不到刹车的理由,不如就这样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场加速燃烧的烟火,不在乎坠落的终点,反正最后总归是一地灰烬,亦没人在乎。
但至少烧起来的瞬间,那光和热是真的。在彻底坠入虚无前,这份滚烫还能在漫漫长夜里,骗骗自己。
直到那个樱花纷飞的下午。
私立中学外的那条林荫道,每到春天就像被施了魔法。粉白的樱花从枝头一路铺到地面,空气里浮动着清甜微凉的花香。
阳光筛过密密匝匝的枝叶,碎成金粉,轻柔地落在行人肩头。
百无聊赖中又一阵风吹过,整条街的樱花突然簌簌落下,仿佛天空撕碎了大地的情书,字字句句都化作翩跹的花瓣。
偏偏是柏川璃,正好是柏川璃,就站在那片盛大的花雨中央。
说来也怪,那些花瓣像是长了眼睛,轻巧地绕过她的发梢,擦过她白皙的侧颈,最终恋恋不舍地停在她的脚边。
阳光似乎也格外偏爱她,挑最温柔的角度照过来,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晕。
“干净”。
这是他脑海里跳出的第一个词。
干净得让他心慌意乱。
那不是与世隔绝的单纯,而是一种久违的、没有被世故打磨过的明亮。
秦演忽然感到一阵无端的烦躁,仿佛一潭混浊多年的死水,被人毫无预兆地投进了一块澄澈透亮的冰,激起层层涟漪,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恼恨自己的视线像是被钉住了,更恼恨自己竟会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如此轻易地扰乱了方寸。
可命运从来不讲道理。
那一瞥,终究没能止步于一个无关紧要的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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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川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温柔的颠覆。
她与秦演过去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柏川璃身上有种奇特的柔软,不是怯懦的软弱,而是像初春河岸新抽的柳枝,纤细、轻盈,却带着顽固的韧劲。
风来时,她随之摇曳,风过后,她依旧挺立,从不折断。
她似乎总能恰到好处地接住别人无处安放的情绪,仿佛天生就能读懂那些没有说出口的渴望,与深藏在心底的缺憾。
她习惯在对话时微微倾身,眼睛清亮地望向你。那目光里有一种全然的专注,仿佛这一刻,世界上再没有比倾听你说话更重要的事。
后来秦演才明白,这一切的背后,源于一种如今格外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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