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早就一粒米都没有了,有了这一枚铜钱,他和阿婆就能吃上好几天的饱饭……但想了想,还是都塞了回去,把系带抽筋,走到了姜洵身前,说道:“对不起,还给你。”
姜洵怔了怔,接了过来。
小男孩则走到了床边,说道:“阿婆,我还给人家了。阿婆,你快点好起来。”
姜洵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解开了荷包,把铜钱、碎金又都倒了出来,说道:“钱可以留下,算刚刚那小公子赏你的,但荷包我要拿走。”
小男孩怔楞在原地。
姜洵又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荷包,他荷包里没多少钱,也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说道:“这些钱,分给刚刚那几个小孩儿,也免得他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小男孩只道:“他们不会打我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只是吓唬我而已。”
姜洵也不意外,只道:“哦。”
其实他刚刚站在院外,也听到那帮小孩儿在一起窸窸窣窣,而那个头最高、样子最凶的大孩子说了句“他阿婆生了重病,要不就算了吧”,当时还颇感意外。
小男孩儿道:“但我会分给他们的,多谢公子!”
姜洵道:“快去给你阿婆请大夫吧,再留些钱买种子,以后不要再偷了。”
小男孩应道:“好。”
出了屋子,姜洵又把那荷包拿出来看,见上面印着几道脏兮兮的爪子印,便在院子里抓了一把干净的雪,往那荷包上蹭了蹭,只是也蹭不掉,有些懊恼,便先揣进了袖袋里。
——
季恒在马车内等了许久,见姜洵、左廷玉迟迟都没有要回来的迹象,想必是跑远了,便先找了个茶肆入内。
他点了些茶和点心,坐下来暖暖身子,又派了个郎卫到赵王宫报信,说他们已经入城,预计在天黑前入宫。
小婧对方才那事仍有些愤愤不平,说道:“才几岁就这么滑头,长大了可还了得?定是个刁民。”顿了顿,又小声道,“我们齐国就没有这种人。”
季恒捧起耳杯抿了一口茶,笑了笑,调侃道:“你在赵国说这种话,也不怕被打?眼下左廷玉可不在。”
听了这话,阿宝忙抱紧了季恒。
季恒便哄道:“没事没事。”
小婧嘀咕道:“我说的也是实话嘛。”
季恒温声道:“教化能使人向善,君王没有把取之于民的税收用在改善民生、教化百姓上,而用在了自身享乐上——此乃君之过,非民之过。”
小婧撇撇嘴道:“公子总有道理。”
约摸坐了一个多时辰,小婧实在百无聊赖,便走到门口去看,恰好见殿下、左廷玉和几名郎卫正从城门方向奔袭而来,立刻便精神了,说道:“公子公子,殿下来了!”
季恒起身结了账,牵着阿宝走出茶肆。
姜洵在门前勒了马,简单把情况说了说,道:“我把钱留给他们了。姜沅这个狗东西,每年少裁一身衣裳,都够这户人家吃饱喝足。”说着,又有些犹豫,那脏了的荷包还要不要拿出来?
季恒道:“殿下做得很好,只是可惜那荷包了。”
小婧说道:“我再给公子缝一个便是。”
季恒道:“好,快上车吧。”
姜洵便在袖袍下捏了捏那柔软的荷包,没有说话。
抵达赵王宫时,天堪堪暗了下来。
姜沅亲自到王宫门前相迎,又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今年北方连降大雪,道路不太好走,赵王担心耽搁了朝觐,多日前便先出发了,请王后代为招待。
季恒听了,表示万分理解。
赵王虽荒淫无度,但面对天子却又是谨小慎微、言听计从,生怕惹天子厌烦。
从赵国路过是朝廷的安排,可天子又怎会希望诸侯王之间私下有接触呢?
万一合纵谋反。
虽然齐国、赵国这对难兄难弟,于天子而言,根本就不足为惧,但在惠帝一朝,可是发生过诸侯王举兵十人——对,是十人——谋反的先例。对王朝虽无威胁,但影响实在不好。
赵王提前启程,恐怕也是为了避嫌。
姜沅彬彬有礼道:“我娘已在殿内设宴,只等为公子、表哥表姐表弟接风洗尘。等休息好这两日,我便同诸位一道进京。”说着,引众人入内道,“请吧。”
季恒道:“多谢王后与殿下款待。”
赵王骄奢淫逸,王宫也建设得十分豪华,这些封国王宫中,若说吴王宫排第一,那么赵王宫便能妥妥地排第二。
赵王后雍容华贵,喜黄金、喜珠宝,用度也极为奢侈,在宫殿内热情招待了他们。
大家畅快宴饮,结束后便在宫中下榻。
季恒饮了些酒,脸喝得微红,牵着阿宝往外走。
而阿宝看着杯盘狼藉的筵席上还剩了好些食物,有些甚至一筷子都没有动过,只觉得有点可惜……
白天那些乞儿们说,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把这些食物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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