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意料之中地落了下来。傅止宜坐在车后座望着窗外,细雨淅淅沥沥地飘落在车窗上,划出一道一道斜着水痕。她伸出手摸了摸,只触到指尖冰冷。父亲要她今晚回去吃饭,没有说为什么。傅止宜也习惯了顺从父亲,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不反驳也不反抗。大宅亮着灯,等在门口的佣人上前打伞,将傅止宜笼罩得严实,不论他自己站在雨中湿了半个肩膀。傅止宜看了一眼,淡淡地移开了。进了门,她换掉了沾满水渍的鞋,脱掉了外套,接着才继续往里面走。听到动静,继母钱盛美先朝她看了过去,勾着笑喊她:“小宜回来啦,外面冷吧,快来坐。”傅父背对着她看报纸,根本没有转头看她一眼,傅止宜便知道了,她一定是哪里又做错了。傅止宜没有搭理钱盛美,径直站到了傅父身边,小心翼翼地喊他:“爸……”“你回来晚了。”傅父的声音浑厚,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吓人。他把报纸压在膝盖上,朝钱盛美抬了下下巴,后者立马明白过来,往楼上走去。傅止宜眼神追随了她一会儿,听到傅父说话的时候转了回来。“你在学校怎么样?”女生紧张地抿了下唇:“挺好的。”“好?”男人的眼神凌厉,望向她的时候看不到一丝父女间的温情。男人沉声说:“跪下。”话音才落傅止宜就跪了下去,咚的一声,却眼也没眨。一进来她就看到了父亲腿边的竹条,那是“家法”。竹条细长圆润,尾部镶嵌了一层便于抓握的镀层,傅父将它捏在手里,突出的青筋和有些细纹的手背与竹条有些违和。他站了起来,高大身躯落下一片阴影,将傅止宜笼罩进去:“知道你错哪儿了吗?”女生眼睫轻颤,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我让家族蒙羞了。”男人冷哼一声,那竹条落到背脊上,隔着单薄的衬衣疼得傅止宜颤抖,但她紧紧咬着牙不敢吭声。“昨天你做什么去了,我让人联系你你为什不在?什么时候连家里的电话你都不理睬了?你心里还有家族,还有我这个爹吗?”又是一鞭子,傅止宜忍耐得额角的青筋暴起。“我……我知错了。”“解释呢。”昨天,傅止宜从傅柳那里离开之后就回了寝室,因为太疲惫睡了过去,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等她醒来发现那么多通父亲秘书电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但傅止宜不可能说出来的。“呵,大了,我的话不管用了。”“不是的,爸爸……”“昨晚,是你姐姐与陈家独子第一次见面,两家人都到了,就等你一个。”傅父冷笑,“到头来你还联系不上。”“见面?”傅止宜一愣,“她……”
她没有骗她,她是真的要去联姻了。“怎么,你要说什么?”男人眉头一皱。傅止宜抿抿唇,“我知道错了爸爸,没有下次了。”“一句知错了就想带过吗?”啪——生疼,女生死咬着牙忍耐。“你可知道你昨晚未到让我们在人家面前失了礼节,落了口舌?你以为只是没有到场那么简单的事吗?家族家族,我让你时刻放在心上的家族你还记得吗?”“傅止宜,你还记得你是傅家人吗?你还记得你是我傅江的女儿吗?”啪——“对不起,爸爸。”啪——“不会有下次了。”啪——“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手抬起,眼看一鞭子又要下去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道女声:“爸,你们这是……”熟悉的嗓音,数不清附在傅止宜耳边说过多少次柔情蜜意的话语。傅止宜把头往下低,不想看到她。但偏偏傅柳在往这边走,她换了鞋,走在地上没有声音,可傅止宜就是知道她在靠近。没走到面前来,隔着沙发和傅父对话。“小柳,你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有点早啊,和鸣羽相处得不好吗?”傅柳:“挺好的,不过下雨了不再适合在外面了,我们就分开了。”傅江点点头:“相处得好就好,我看鸣羽那孩子挺喜欢你的,昨晚一直看着你。”傅柳浅笑,眸光往跪在地上的女生背脊扫了下,又对傅父道:“爸,有点工作上的事需要你看一下,我在书房等你。”男人点点头:“嗯,我知道了。现在就不要光是顾着工作了,没事的时候多和鸣羽相处一下。”“好。”傅柳转身朝楼上走。傅父等她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低头去看跪在脚边的女生,把手上的竹条扔在沙发上说:“把它放回去,要擦干净。”“还有,你今晚就不要吃饭了。”傅止宜白着脸应声:“好,爸爸。”等父亲的身影也消失在楼梯口后,傅止宜才敢放松身体,轻嘶出声。缓了一会儿,她从地上爬起来,膝盖一软差点又要摔在地板上,她下意识抬眼朝楼上看过去,正好看到钱盛美从角落走出来。她看着傅止宜,脸上一点笑意也无,瞥了两眼就把眼神移开,进了房间。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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