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前的人,却不是他预料中的任何人。
白狼骑终于抬起双眸。
昏暗的灯光下,骑士那双曾经湛蓝的眼睛,就像莫名笼上了一层阴影。
僵硬的脸部肌肉,微微下抿的唇角,都让这时的骑士看起来非常难过。
而他的眼神幽暗得惊人。
那是长久压抑忍耐,和数不清失败次数的自我说服后,最终濒临崩溃边缘的眼神。
尼禄只要被圣洛斐斯亲吻,就会不自觉地情动。
不是一次两次。
是每一次。
每一次都是这样。
而他直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
说服自己他那一心扑在帝国上的小主人,只为了利用圣子的能力才将他接到身边。
说服自己哪怕有一天尼禄有了君后,他依旧能占据对方心中最特别的位置。
然后就在今天,就在又一次确认这个事实的此分此秒,他脑中惊雷一般,闪过圣殿净室的玫瑰地砖。
玫瑰砖出奇瑰丽妖异,但远不及餍足后的少年迷离眼神。
而他当时承受着罪恶感的折磨,表面上在向众神乞求着最严厉的惩罚,但却在心底最隐秘的深处,爆发出了背离骑士誓言的巨大妄念。
他就是特别的。
对尼禄来说,他永远是距离最近的那个人。
哪怕灵魂不能紧紧相依——他内心的黑暗面在喃喃——至少身体上,尼禄将会记得他。
一切都在那里开始。
然而就在此刻,一根从黑暗中伸出的猜疑藤蔓,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这个,源于尼禄对圣斐洛斯的情动。
如果尼禄从那时起,就已经对圣洛斐斯心有好感,那么从一开始,这就只是尼禄和圣洛斐斯之间的故事。
……而他,是那个突兀地介入其中,一边虚伪地祷告请罪,一边忍不住沾沾自喜的骑士小丑。
骑士握住尼禄双膝的手,都已经不自觉微微发抖。
他仰望着尼禄,表情像是已经被判了死刑的犯人。
但对主人旷日持久的妄念,却不甘就此认输。
它成为一层绝望而幽深的雾,黑沉地笼罩在骑士眼中。
“……我的触碰,不可以让您感到舒服吗?”
“……我就不可以吗,陛下?”
尼禄说:“不可以。”
卧室一片死寂。
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的寂静中, 仇恨值爆表的警告声便格外刺耳。
尼禄眼神暗了暗,终于不堪忍受,把惊醒懵逼的系统连带警报声一同关进了屏蔽区。
骑士仰头看着他。
他那只仿生义眼还是玻璃珠子般清澈透亮,然而属于他自己的那只独眼, 已经幽深如同黑沉的湖水。
这让尼禄不禁想起骑士少年时的样子。
一头麦子一样的金发, 一双蓝汪汪的狗狗眼,脸和身体都没有任何疤痕, 只知道乐颠颠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跑。
只为了记忆里的这一幕, 尼禄尽力忽视刚刚的仇恨值警报, 语调平和地补充:
“你又不是圣洛斐斯。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
刚才他们谈到的话题,是圣洛斐斯的疗愈能力, 而尼禄确定,白狼骑是不具备这种特殊能力的。
否则他俩从小一块长大,没道理自己不能发现。
他认为已经解释得不能再浅显了。
然而,当他话音落下时, 膝上的大手骤然一紧。
白狼骑已经不再抬头仰视他。
他将脸垂下, 金发遮过全部表情。
尼禄用了些力,发现还是无法合拢双腿。
红眸终于掠过怒意。
“——放手, 阿列克谢。我不喜欢被这样对待。”
一向温顺的白狼骑没有反应。
冷冽的月光落进房内, 把身形高大的狼骑,映照得真如一头蹲在床前的巨狼。
尼禄的声音完全冷下去, “你不会想让我再重复第二遍。”
骑士终于抬起头。
尼禄与他相识多年,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如此破碎绝望的表情, 如同被谁重重捅了一刀。
甚至那个握着刀柄, 残忍而缓慢地, 将刀向他身体里推去, 直到将他的心脏完全扎透的人, 还是他所效忠的尼禄本人。
他的嘴唇发着抖,蓝色的瞳仁也是。
英俊的面上逐渐显出一种恍惚的卑微,与他紧紧扣握尼禄双膝的大手形成强烈反差。
“……嗯,好。那样也没有关系,陛下。”
骑士的嗓音嘶哑低沉,像是被毒火炙烤过三天喉咙。
“那样也没有关系。我还是您的骑士,始终负有供您使用的职责。只要您需要,您还是可以命令我为您解忧。哪怕只有这件事也好,只有这件事,我会努力做到最好,好到您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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