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处幽暗阴冷的森林。绿色的枝叶交叠着,藤蔓荆棘爬满四处,远远看去,这片森林就如一座厚墙一般,无法穿越,不能进入。可是,那只狗没有停下来。波恩下山之后,就看到那只聪明的大狗等在那里,他本来担心牠可能已经跑开,但牠乖乖在那里等着,他赏了一块肉干给牠。那大狗狼吞虎咽的吃着,然后在他的指示下,再次飞奔起来,带着他穿越森林,追着那匹黑色巨狼和凯。波恩知道自己落后了很多,那匹狼跑得该死的快,但这只狗从一开始就朝正确的方向跑去,牠似乎很确定该往哪走,途中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即便天色暗了下来,牠依然跑得飞快。他骑马跟着牠越过一条又一条的小溪,穿越一座又一座的森林。当波恩跟着牠来到这片茂密得几乎无法穿透的森林时,他知道牠没有迷失方向,泥泞的地上还有着巨大的爪印,断裂的枝叶显示着强行通过的痕迹。天已经黑了,但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上。月光穿透林叶,洒落那绿色的隧道。那只狗跑了进去,没有半点迟疑。波恩骑马跟了上去,他一度失去那只狗的踪影,然后他在隧道的尽头看见了牠,还有那黑发黄皮肤的男人。男人穿着宽松的衣袍,宽松的长裤,脚踏牛皮皮靴,腰挂明月一般的弯刀,乌黑长发在身后束起,他不只肤色、样貌不同,衣着打扮和此地的人们完全不一样。波恩看见他时,男人正蹲在地上,把手伸到了大狗的鼻子下方,让那只大狗困惑又好奇的嗅闻着他。波恩一怔,警觉的拉紧了缰绳,停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许多年前,曾有东方民族兴兵打来,那些人就和这人一样,轻装便行,腰系大刀,却十分善于骑射,个个都和恶魔一样强悍、武艺高强,他当佣兵时,曾遇过一队那民族的后裔,他们这里的人明明装备较为齐全,人也比较多,却被打得溃不成军。那男人对狗很有一套,他先让牠闻手,然后轻轻抚摸搔抓牠的脖子,没有多久,那大狗就已经开始对他摇尾巴。然后,那黄种人抬起了眼,看着他。忽然间,波恩知道,这人早就知道他会来。他在等他。男人拍拍大狗的头,站了起来,侧过身子,伸手指着隧道尽头那一条被荆棘包围,几不可见的蜿蜒小径。波恩双腿一夹,驱策马儿上前。当他来到那异族的男人身前时,那家伙看着他,放下了手。那条小径太小,树林太茂密,马不可能通过,他停了下来,翻身下了马。这家伙也许会偷他的马,但在这森林深处,根本也不可能有正常人在天黑之后,还能如此镇定的待在这儿。天知道,他甚至没有生火。若非有月光从缝隙中洒落,这里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那个男人在黑夜森林中,依然自信而沉稳,仿佛这座森林是他的,好似他知道,不会有野兽胆敢攻击他。或许牠们真的不敢。森林里无比安静,连那些成群结队,总在深夜出没,对月嚎叫,等着狩猎的狼群,都闭上了嘴。波恩胯下的马甚至不太愿意靠近他,当他下马时,那男人朝他伸出了手,无声和他索要缰绳。他不该信任这家伙,可男人的眼里没有任何恶意。虽然不可思议,但他猜他知道这家伙是什么,男人的脚边有一条连着手铐的铁链,就和铐住凯的那一条一模一样,只是此刻它已经遭外力硬生生扳开。而且,黑狼巨大的足印在隧头尽头,逐渐变小,然后突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人的脚印,男人的脚印。波恩不知自己该如何想,但凯治愈了他,而在狼堡出现的那头黑狼就和马一样大。无论如何,如果他想前往那条小径,显然就必须信任这家伙。他不轻易信人,但他没有选择,而这个男人有一种让人信服的特质,那只大狗坐在男人脚边摇着尾巴,看着他与他。波恩不再多想,伸手把缰绳交给了他。男人握住了缰绳,给了他一条白水晶的项链。他愣了一愣,接过手。
男人朝他颔首,波恩也朝他点了下头,戴上了那条水晶项链,跟着没有半点迟疑,头也不回的走进那条神秘的小径。那被荆棘包围的小径十分曲折蜿蜒,而且越来越黑,忽然间,温暖的气息迎面而来,他听见了淙淙水声,当他转过一个别时,前方突然宽阔起来,变得十分明亮。小径的尽头,有着一片被荆棘和各种明艳的花草包围,宛如仙境的青翠草地,在那草地中央有一深泉。泉水很清、很透,是温热的,冒着氤氲白烟。然后,波恩看见了她。她褪去了衣服,全身赤o的浸泡在泉水之中,只有肩头在水面上,可水很清,干净得能够见底,月光穿透清澈的水,洒落在她身上,他可以看见她身上那些可怕的脓包,它们满布她全身上下,虽然比在狼堡时好上许多,却依然丑恶。她背对着他,张开双手,站在水中那块位于泉水底部的白色巨石上,洁净的泉水从那块石头的裂缝中不断涌出,让她飘散在水中的黑发如水一般流动着,但所有接触到她身体的泉水,瞬间就被染成黑色,在水中扩散开来,好像她是一块黑色的颜料,可随着那些泉水的涌出和冲刷,她身上那些脓包也渐渐消逝。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些黑水,化为蒸气,往上飘散,慢慢变得干净而明亮。月光和泉水,净化着她、治愈着她。这是他见过最神奇的魔法。然后,他听见了水声之外的声音,那声音很细微,很小声,但每一声都伴随着她身体轻微的颤动。她在哭。一颗心,瞬间紧缩。没有想,他解下了挂着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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