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甲子前,本道扶龙入海,立下开国功业。
一甲子后,未尝不能跟四神对弈,胜天半子……正所谓,不请长缨,系去天骄种,剑吼西风!”
孟玄机高坐九重社稷楼,低头俯瞰人世间。
天京城内玄黄浮沉,条条粗如大岳的气流垂落。
好似覆压数百里的庞然山脉,高耸入云霄,支撑起这方穹天!
可当这位风流俊赏的钦天监正,其眺望目光落向大名府外。
却见浓烈无比的漆黑煞气翻滚不休,蔚然成林,遍布各处!
好似成千上万的长蛇起伏,意欲化为蛟蟒腾空!
“圣人不临朝二十年,太子未能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使得人间至尊的帝位空缺……气运盛极而衰,很是不妙。”
孟玄机那双太虚法眼,如日悬空,纵观天下。
目光所至,诸多气象不住演化。
有一面血色将旗猎猎招展,
有一口青色长刀镇压招摇山,
有一杆方天画戟拄立朔风关,
有一条乌沉沉的大枪倒插绝巅……
作为当世道术第一人的孟玄机,望气之术可谓无双无对。
日月星辰、草木山石、潜龙蛟蟒,无不可观!
“大争之世,烽烟万道!
劫气、灾气、血光之气,都在勃发!
关外……统统聚于关外!”
孟玄机眼帘低垂,那片白山黑水之间,浮现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深重墨色。
其中似有血海翻腾,汪洋肆虐,欲把数以百万的生灵吞没!
……
……
“天下谁人不识君!可我又不想做及时雨,走到哪里都有绿林草莽纳头便拜。
要那偌大的声名,又有何用!”
浮云山半腰,纪渊理清楚来龙去脉之后,颇为无奈地收起杂念。
对于钦天监无端端为自个儿扬名的莫名举动,他也就暗自腹诽几句,并未过于介怀。
这位年轻千户其实想得明白,虽然树大招风不是好事,可当木秀于林的时候,总免不了遭受各方注视。
况且,韬光养晦四个字,说起来很容易,却不适应那些没什么出身的寒微门户。
自古以来,只有世家豪族、宗室贵胄之人。
才能默默地等待时运、时机,保持坚忍、深藏城府。
如同龙游浅滩,最后积蓄力量,从而一飞冲天!
这是生来与众不同的非凡之辈,方才可以玩弄的手段!
如若换成纪渊这样的辽东军户,孟长河那等的佃户之子。
俗世洪流,想要出人头地已经是千难万难。
又凭什么去独善潜修,韬光养晦?
“反正走到这一步,任凭六大真统悉数出动,兵家大材万般不服!
我难道还会怕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皆凭本事决出高低!
真要撞到几个幼凤榜上的天骄种子,倒也不错。
正好做我砥砺武道的磨刀石,增添气数,铸成玄兵!”
纪渊思绪起伏,待到此念一定,顿觉心意畅快,通达圆融。
就连四肢百骸滚动的精纯内息,霎时间都变得活泼许多。
正如杀生僧之前讲过的一样,他这衣钵传人的心思。
实则极其之重,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杀伐决断,干脆利落。
很是欠缺几分少年郎的狂态与意气,宛似一团裹入寒冰的滚烫炭火。
“山道之旁,张弓射杀大宗师……监正真能胡吹大气。
临济大师、与他先后出手,却是只字不提。
难怪北镇抚司的小旗、缇骑,敬我如敬神!
这等事迹,好比沙场之上,小将单枪匹马破十万大军。
甚至还要夸张!
毕竟,古今三千年,
谁也没有听说过换血三重天逆伐大宗师……再加上钦天监正亲口钦定,天运子这下成我的踏脚石了!”
纪渊勾动皇天道图,映照自身气数,发现那顶七旒宝冕,贯玉叮咚作响。
经过钦天监的推波助澜,那份正册遍布天下。
此时的他,俨然一举登顶幼凤榜首,声名轰传景朝。
浓烈的禄命丝丝缕缕,层层叠叠。
不断地交织缠绕,落向象征封王的宝冕。
好似要凝聚出连串五色玉珠,再添两道垂旒!
“看来这一场榜首扬名……也不是全无好处。
我能感觉到天地之间的气数,像是主动汇聚过来一样!
放在命书之中,这叫做‘大势’!”
纪渊眸光闪烁,暗自思忖。
古往今来那些大势加身的枭杰豪雄,无不是气运浓重,横扫披靡!
也就是所谓的“老天爷都帮忙”,深得人道垂青。
不过大势浩浩荡荡,却只能顺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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