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梁先生智珠在握,谢某就作壁上观了。
不过依我之见,金狻猊聂东豪的大拙刀别出机抒,以慢打快,以简胜繁,坚如磐石,几不可移。
连刀王聂吞吾都是赞不绝口,称其有望推陈出新,自成一家!
谢某听闻那个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也用刀,走的是杀伐凌厉的兵家路数。
碰到聂东豪的大拙刀,恐怕要受克制,讨不到半点便宜。”
谢明流微微一笑,给出评断,眼睛余光顺势瞥了梁种一眼,心想道:
“也亏得他能请动聂东豪,纵观靖州城中,再没有谁比他更合适迎战那个纪九郎了。
胜则为白山刀王庄扬名,哪怕东宫不快,也由聂吞吾这个五境大宗师撑着;
败……那就把梁子结得更深,后续可以继续挑弄少主聂人英,让他出面。
随意一步棋,就把纪九郎的退路封死!
这死胖子真个阴毒!”
梁种挪了挪屁股,好让略显臃肿的身子陷进座椅,靠得更舒服一些。
捧着暖手的精巧火炉,油腻腻的面皮微动,嘿嘿笑道:
“谢掌门法眼如炬,自当不会看错形势。
只不过聂大侠上第一关的擂台,是给白山刀王庄正名,属于私斗,官府也难插手。
我就算想保一保纪千户,也没个合适的由头,真真头疼啊。”
谢明流嘴角含笑,并不流露其他表情,只略过这个话题,压低声音道:
“梁先生已经许久未来靖州了,今夜不若在浣花剑池下榻。”
梁种眼珠一转,那张富态的脸庞跃出喜色,每一丝皱纹都舒展开来。
“谢掌门真个是有心人,比那大旗会的铁掌门识时务多了。
好好好,我在贺兰关跟随侯爷,也时刻惦念着浣花剑池的诸般风景。”
随行的其余几大门派,眼底无不掠过鄙视、厌恶的相似神色。
尤其以大旗会的铁掌门为最,那张钢铸也似的冰冷面皮下,无声发出嗤笑。
浣花剑池?怕是窑子才对!
生生把一个门派,变成靖州权贵寻欢作乐的风月地。
他谢明流怎么好意思自称“君子剑”?
又怎么面对三代祖师?
可铁掌门转念一想,自个儿也是要把妻女献于别人床榻的窝囊货色。
哪来的脸面取笑谢明流!
钢铸的面皮微微抽动,心中悲苦更甚,那双略微空虚的目光眺望城外。
一时间,不知道该盼着聂东豪大挫纪九郎,狠狠杀灭那千户的威风。
还是纪九郎大败聂东豪,让梁种这贼子的算计满盘落空。
“冥顽不灵的蠢材!”
梁种似有所觉,不露痕迹扫过铁掌门,心下冷晒道:
“等这场好戏落幕,看老子怎么炮制大旗会!”
他奉定扬侯之命,召集群英会猎靖州,好试试纪渊的成色。
手中大权在握,动辄破家灭门!
可谓是一尊活阎王!
谢明流这种道貌岸然的老货清楚利害,乖乖给上孝敬,自己也就懒得去找麻烦。
可这大旗会三番几次不知好歹,正该拿来杀鸡儆猴,震慑靖州武林。
“没有功名官身又如何?没有武道天赋又如何?
老子手指动一动,靖州主就要诚惶诚恐,眼皮跳一跳,能将这帮威风八面的大派掌门,吓得屁滚尿流!
只要有权有势,照样安身立命!”
梁种手掌捏着精巧火炉,滚烫的气息炙烤皮肤,令他既享受又畅然。
似这样的舒坦日子,还在后头呢!
“梁先生,他来了。”
谢明流早已跨过凝练真罡,进入开辟气海的层次。
武道修为之高,冠盖城头一众掌门。
他眸光轻轻一闪,便已捕捉半里开外的强横气机。
滚烫、炙热、暴烈、汹涌、冰寒……
“咦?这是几个人?怎么感觉……”
谢明流心下诧异,这一缕气机颇为古怪,性质变化多端,有些难以捉摸。
就在他闪念之间,那匹白身黑尾、头顶生角的神骏龙驹,便如一道电光卷动狂风,飒然而至!
极为扎眼的大红蟒袍猎猎招展,很快就映入城头众人的眼帘当中。
同时也进到半里开外,抱刀而立的聂东豪目光之内。
“纪渊!聂某……候你多时!”
面无表情的中年刀客眸光翕张,骤然发亮。
那张受尽风霜的粗粝脸庞,好似顽石蜕皮,现出其中良质美玉的灿灿光华。
其人于陡然之间,不高不矮的平常身形寸寸拔升,霎时变得雄伟昂藏,直如顶天立地。
那口名为“大拙”的古朴直刀嗡嗡颤鸣,仿佛怒蛟欲要冲霄而起!
四面八方的寒流倒卷,如同惊涛拍岸,瞬间冲散周遭弥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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