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的父母为了三百块钱把他嫁给了一个人渣,抽烟喝酒赌博家暴,他的身上常常带着数不清的伤痕。糟糕的婚姻家庭和被自己父母毁掉的大好人生让他的精神逐渐崩溃, 我还不到三岁,他就因为抑郁症自杀了。”
夜色真的很浓了, 秋末冬初连聒噪的蝉鸣声都消失了,外面的雨声也渐渐停歇,林渡似乎是因为陷入回忆,声音十分舒缓。
“然后我就被这样丢给了我爸,少了一个像保姆一样伺候他的人,他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那些白日里的不如意和郁气他便只能发泄在我的身上。”林渡抬起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我才那么小,站起来连他腰都不到,他就把我按在地上掐着打。”
“在我有能力反抗之前,我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毒打中度过的。直到有一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趁他喝得烂醉,把从外面偷来的满满一瓶安眠药全都倒进他的酒瓶里,把他给毒死了。”林渡的视线开始聚焦,勾唇看向失神的陈尘,“从那天起,我就自由了,彻彻底底自由了。”
陈尘顿了顿,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林渡的事情,但亲自听林渡这么一说,还是觉得震惊,毕竟有谁能想象到在道上狠厉风流的林渡小时候居然这么可怜。
“……挺俗套的。”陈尘嗓子有些哑,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安慰?林渡可不需要他的安慰。
林渡翻了个身,半边身子都悬空在床边,抬头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就是俗套到要命了,所以那些小oga和beta觉得好像看见了电视剧里的人,一个一个脑子被荼毒的不行,妄想着用那些莫名其妙的手段接近我。”林渡笑了笑,声音有些嘲讽,“他们管那个叫做‘救赎’。”
“既然这样,其实你更应该好好学习,努力考出去然后替你的的母亲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陈尘下意识地安慰着。
林渡有些奇怪地看向他,陈尘当下只觉得疑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然后就听林渡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两人陈尘可以从两人紧贴的腿来感受到那剧烈颤抖的幅度。
“喂,陈尘,你别说被我草了两次脑子给草坏了吧?”陈尘还沉浸在同情和感慨之中,就听林渡从闷笑中说出这句话,他还没来得及惊怒,就见林渡遽然收了笑容,“那你大学辍学是因为不想吗?”
陈尘一怔,然后骤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寒气,这寒气钻进他的皮肤、进入他的血肉、渗进他的骨髓,冷得他牙齿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大学辍学当然不是因为不想,如果当时还有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能让他上大学,他觉得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
所以林渡当然也不是,她只是不能而已。
混乱无序的079区犹如泥沼般将他们这些人围困在里面,抬头就只有阴暗暗的天,抬脚就是粘的寸步难行的沼泽漩涡,这社会被权贵人家掌控,贫富两极分化下被舍弃的他们被世界洪流裹挟着陷入更深的黑暗,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刻意遗忘的不公被林渡简单一句问话点明,陈尘止不住觉得发冷。
“那之后呢?”他哑着嗓子问。
“之后?”林渡又重复了一遍,“那应该庆幸我母亲早死了吧。”林渡敛下眸,“毕竟事实证明劣质基因是会遗传的,哪怕我可怜我妈,厌恶我爸那种人渣,但我现在也不过是活成了人渣的样子。烟瘾成性、泡吧喝酒、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林渡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陈尘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像是被卡进了什么东西,迫使着他应该说些什么。
只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房间里一时之间空前的沉寂。
也许黑暗总是催生人的脆弱,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在不久之前还争锋相对的对头面前,陈尘突然就生了倾诉的欲望和冲动。
这些不受控的情绪控制着他开口:“林渡……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改名吗?”
林渡歪头,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为什么?”
果然,林渡知道他曾经改过名字这件事。
“我父母给我起名为‘陈景瑜’,寓意前程似锦、才能出众。”陈尘转过头来和林渡对视,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悲伤,一直藏在心底不愿意向外人诉说的委屈和不公似乎都因为先前林渡的坦白而呼之欲出,“曾经我一度以为这个名字就是为我而生,没有人能比我更配得上这个名字。”
林渡静静地看着他。
陈尘轻轻喘了口气,敛眸似乎在压抑内心的强烈情绪,“可后来我们家遭逢变故,父母接连去世,沉重的打击以及无法偿还的巨款压迫得我不得不辍学打工,后来经年碾转成为了079区里小有名气的□□老大,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我的身上背负着无数罪名……”他哽咽了一下,艰难地说,“我发现我配不上这个名字了。”
“所以我给自己改名为陈尘,尘土、粒子,随便什么都好,这种渺小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我。”
“陈尘?”
陈尘抬起头,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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