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你也就看到了那个东西。那个似乎还活着的,又不断在死去的东西。如果能忍受精神冲击造成的恐慌,你也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那个东西。表层岩石皮有许多蚁穴似的孔洞,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喷涂出浓稠的黑汁,成片的碎块从底部脱落,但总大小没有明显变化。凭着这一个东西,整片水湾变成毒池,更加可怕的是,偶尔会从孔洞露出的,带着审视目光的黄色眼球,从每一个孔里。
被盯上的一瞬间,你就能感觉到,死亡从身体里钻了出来。血液淌出口鼻,气管被堵塞,捂着喉咙溺死在泥浆里,成为碎块的一部分。
“可怜的家伙。”礁石叹息一声,将注意力转移到身后,从丛林中走出来的单薄身影,兜帽里燃烧着灵魂火焰,粘连在骸骨上的血肉在靠近的过程中慢慢腐烂。
“你的时间不多了,神骸。”阿诺因笑着,牙齿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莱尔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你的自我彻底崩溃之前,你必须做出选择。”
赝品、意外的牺牲品,舍里乌保持着他的惨状,此时抬头都变得费劲。噩兆的完成成了一个讯号,这世界上所有的邪神残留开始了各自的站队,曾经骗取的血肉和力量,开始失控,它们不仅想回去,还想带点利息。将名为舍里乌的人格侵蚀,转变成对主体有利的无形之子,在血肉教授阿诺因的协助下,这种侵蚀得到了缓解,但也到了崩溃的边沿。
舍里乌睁开眼睛,他的视线里,深海噩兆就站在身旁,用那双软体触须缠住自己,企图将他的人格淹没在精神海洋。阿诺因骷髅的面容在幻象的扭曲下更具人情味,至少舍里乌能品出其中的幸灾乐祸。
“这不正是计划的一部分吗,我希望你已经布置好了,教授。”
对于舍里乌的态度有些不满,但阿诺因并没有多少什么,迷恋地触碰流出的脓液,将残酷的选择摆在命运的亵渎者面前。
“窃取邪神的力量,这使你成为了祭品,那个新人不会放过你。如果不想被吸收吞噬,你得将自己献给另一位存在,伟大的造物主,沉睡者特里同。被哪一位吞噬其实区别不大,但献上你的灵魂,正是我们契约的内容。你短暂而神圣的生命结束了,神骸,现在开始,为我主而死吧。”
精神脆弱到仿佛回到了襁褓里,舍里乌语气平淡,“我似乎别无选择。”
“当然,现在,我们离祂的身躯很近了,近到我一人都可以唤醒祂,而你的接受与否并不重要。”
对于阿诺因将自己视作道具的言论,舍里乌并不在意,他的精神飘向远方,那片蔚蓝之下的深沉黑暗里。
“至高者会统合一切,在祂的视界万物不分彼此。星球即是身躯,灵魂即血肉,我们将在祂的生命里达成永恒……那感觉,真美。”
阿诺因静静听着,这没什么,听完他的遗言,是亡者的仁慈。
……
“惊愕先生,请稍等一下!”怨灵飘荡在塔顶尖端,距离灵魂高塔一步之遥,这个文学社巫妖的呼喊很多余,因为惊愕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十多分钟,这时间足够一名巫妖从安德瑞城堡一层爬到塔顶。这个性急的家伙在十多分钟之前忘记了惊愕是个幽灵,穿过他的灵体从楼顶跌落。
“我们正在编纂《安德瑞校史》,你知道的,就是用来吹捧院长先生发家致富的过往经历,好让他拨给我们更多经费。但调查发现,我们对过去知之甚少,甚至安德瑞学院成立之前,我们对院长奥格伦·安德瑞的认知都是空白的。他是个附魔学大师,如此浅薄的认知就是我们了解的全部。”
巫妖眨动眼睛,“参与安德瑞建校的巫妖如今少之又少,但您好像和这座学院一样古老。”搓动手指,文学社成员微微一笑,“价钱好商量。”
惊愕并不在意文学社的报酬,但安德瑞的过去,了解的巫妖确实知之甚少,如今活跃壮大的社团和强大成员,包括学者先生、巨龙先生甚至雷蒙先生,都是在安德瑞成立之后。那段属于老人的灰色历史,也勾起了这个怨灵的回忆。
不加粉饰,惊愕冷淡地讲述自己所了解的一切。
“奥格伦·安德瑞过去被称为灵魂收割者,他成为巫妖不是因为惨死,而是主动转化。他痴迷于收集知识,哪怕要为此撬开死者的牙齿。嗯……这是他还活着的时候……”
完全没有在意文学社成员掉落的笔杆,在沉默的注视下,惊愕继续着话题。
“安德瑞学院的前身是埃莫学者议会,一个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术士组织,奥格伦比起求教更喜欢审讯,他会狩猎巫妖,从头骨中攫取他想要的知识。这种行为在他成为巫妖之后更加放肆,因为他学会了制作灵魂石提升记忆的容量。从尸骸中抽取灵魂,被夺取记忆的巫妖有的会消亡,有的会失忆,你得理解,当时的院长先生并没有多少同情心。”
“他经常徘徊于战场墓地,偶尔亲手制造一片大坟场。巫妖的邪恶名声并非空穴来风。后来……嗯……他发现主动掠夺的方法效率低下,强韧的灵魂毕竟是少数,而那些弱小的亡者连发音都难。”
“于是他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