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不过算是各有所求,等到事情一成,便又会很快回归先前。
“我无意为难你,不管你信不信。”谢允丞的语气无甚波澜,“我说的机会,是…去前线的机会。”
纪黎听了?这话,猛地?一怔。
小心地?侧了?下头,便对?上了?男人在明灭烛火下的幽深视线。
谢允丞的眼睫微微一颤,似乎就连目光也跟着?轻晃了?两下,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但等纪黎凝神?再?望去时,他又变回那?副冷淡的神?情,仿佛方才的波动只?是轻羽点水。
瞬息便无痕。
男人的眼似乎与前世重叠,连同他说话的语气,都含了?几丝称得上惊奇的复杂悲悯感。
“到前线去,看一看纪家的将士们。”
“你来京的这些日子,他们一定也在猜测和?担心。”
纪黎垂下了?眼,静静听着?。
但冥冥间?,她心底好似有种预感。
谢允丞话里说着?将士,却又不像是仅仅说将士,“如今朝堂已稳,又临开了?春…这个?仗,得打。”
“你熟悉边关的路,到了?地?方,便回去吧。”他了?解纪黎当下的本事,又经合作,心里更笃定了?几分。
靠回塌上,神?色有几分掩饰着?的疲惫不堪,“我放你走。”说完这话,停了?好一会儿没再?出声。
纪黎默然半晌,有些愣。
她从未想过这种情况。
就像是人准备了?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
边塞与北狄接壤,谢允丞话里的意思分明是默许她混入其中,秘密回家。
她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狼狈地?想要掩盖住心中隐隐的欣喜。
能回家,她是十分高兴的。
谢允丞甚至还允了?她先前要保住太?子一条性命的请求,这让纪黎整个?人都有点懵。
谢了?恩,又有些恍惚地?出了?门,与小顺子擦肩而过,对?方似乎正着?急禀告什么事,步子走得都比平日里快上不少。
等回到住处,天已经完全?暗了?。
夜里内室只?留了?一盏灯, 纪黎睡得并不安稳。
大约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踩在云端上。
久违地?,她恍惚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纪家满门抄斩, 她重游纪家, 萧瑟冷风戚戚吹过, 院子里春来草木深。
野草几乎将房屋掩埋,滔天的火光充斥着?府邸。
这次,梦似乎变得更细致了?些。
有人从背后死死抱住她,强迫着?她睁开眼,去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知不知道纪家人为何要死?”
“是被你害死的…皇家不允许有这么一个?威胁在。”
她听到梦里的自己问,“即使是他的女儿入了?宫,倾尽所有助你登基…?”
“是你不听话,执意要去前线。”那?个?人声音低沉,“你回不来了?。”
纪黎想看清这个?人,她心底熟悉的感受越来越浓,浓到她情不自禁想要去触碰说话人的脸。
可梦里自己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
她听到自己的的声音像是淬了?毒,带着?股冰冷的恨意,“我回不来了?…?”呆滞地?重复着?这人的话。
一双手轻抚着?她的脸,掰过她的下颚,语带蛊惑,“阿黎,杀了?他。”
“帮我杀了?他,你就能回来。”一下又一下,如同呢喃细语,覆在她耳边,“回到我身边来。”
梦境在此戛然而止,纪黎骤然从这股冰冷中抽离,惊醒过来。
嘴唇微张,像是说不出话,缓了?好一会儿,才唤了?外头守夜的丫鬟进来。
用热水敷完脸,神?色才变得清明了?些,挥手让人退下去。
熟悉的手下都不在身边,精神?又一直绷着?,或许是她杯弓蛇影了?也说不定。
可这个?梦又实在怪异,惹得她心中隐隐有几分在意。
梦中府邸的布局与轮廓,与纪府颇为相似。
再?加上谢允丞…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她很难说完全?放心。
杀了?他…?
他,要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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