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注定无人入眠。
除了舒朗和十三皇子这两没心没肺的。
此事过后,国子学一连好些天气氛压抑,连后山跑下来找食吃的野猫都不喵喵叫了。
想起那些至今还未回来复课的学生,国子学内颇有谈十一皇子色变的架势。舒朗也没顶风作案,老老实实当了几日好学生。
直至这日休沐,舒朗大清早叫人准备了满满两大车礼物,打算待会儿亲自走一趟柳家,探望和离后成了京城名人的母亲。
母亲与荣伯爷和离这回事瞒不住人,柳家也没打算瞒着,虽不说大肆宣传,可旁人问起,柳家也会将实情和盘托出。
坊间近日便对此事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柳家做事不讲情面,柳家女儿只能与人同富贵,不能共贫苦,和离一事给柳家人几代积累的文坛清誉抹黑。
有人对此拍手称快,认为荣伯爷做事太不地道,若是自家遇上这样的姑爷,岂止要和离,和离前还要打断对方的腿再把人倒吊起来,看看他脑子里能控出几斤水!
不管外面传的多离奇,柳家老爷子都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
老爷子见了舒朗心情大好,拉着他便要一道儿小酌几杯。
舒朗一听就愁了,一大清早小酌几杯,看来外祖父最近真是被外祖母管的太严,已经馋到看见他眼睛都冒绿光的地步了。他小声提议:
“酒我是不爱喝的,不习惯那味儿。您可以稍微喝两口解解馋,回头外祖母问起,便说是我拿来孝敬您,硬拉着您一道儿喝的,您盛情难却,只是沾沾嘴意思意思,没真喝,您看这样可行?”
可太行了!
老爷子心情一好,平日在外头多严肃的一人啊,拉着舒朗话都密了许多,说到激动处,大掌一拍,不屑道:
“狗屁的给柳家清誉抹黑!我柳家历经两朝,几代人积累起来的名声,是用来护佑我柳家儿女世代相传,生生不息的!可不是为了所谓清誉硬生生毁了我女儿一辈子,活人被名声这种东西带累,一辈子不得畅快,简直迂腐!迂腐之极!”
舒朗早对外祖父威名有所听闻,可百闻不如一见呐,听听这话说的,多敞亮!
果断给他老人家满满的再斟一杯双手送上。
美酒在怀,外孙仰慕钦佩的眼神在侧,想起他在国子学当祭酒的老友前日私下给他透露消息,言及外孙前段时日及时阻止了一场大麻烦时的称赞,柳老爷子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开口时便不再将舒朗当小孩子待,认真问他:
“前日你兄长与我长谈时言及,荣桥掺和十一皇子那事太深,若事情私下平稳度过还罢了,可如今闹的沸沸扬扬,十一皇子将来如何不好说,荣桥指定要吃挂落。
这种当口,你兄长与五公主的亲事怕是没指望了,他打算进宫陈情,主动退出竞选,免得回头被人看了笑话,你如何看?”
荣家最近闹的笑话已经够多了,一桩更比一桩可笑,荣舒堂要脸,不想自己身上再来一桩更可笑的叫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老爷子担心的是大外孙退出后,小外孙见有机可趁,又眼巴巴凑上去,那荣家的脸可就丢尽了!毕竟小外孙对五殿下那股劲儿,但凡亲眼所见之人,没一个相信他真的能轻易放下。
又联想到荣桥为了宫里那位做的疯狂事儿,老爷子真的害怕这孩子在男女之事上学了他老子去。
舒朗眨眨眼,想明白老爷子的用意后,摇头失笑:
“您也瞧见了,我这人没甚大志向,心思全用在吃喝玩乐上,说好听了是小孩子心性,说难听了是胸无大志。于殿下而言,我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于我而言,殿下她并非我良人。”
“又有何强求的必要呢?累人累己。”
老爷子见他说的认真,仔细打量片刻,确定他说的是真心话,终于放下心来,用力拍拍舒朗肩膀,挥手赶人:
“行,拿得起放得下,是我柳恭敛的好外孙!改日外公亲自上山去给佛祖上柱香,谢谢他老人家保佑你们兄弟二人没学了荣桥那王八蛋一身小人德行!去吧,莫叫你娘等急了。”
临了,还不忘亲自动手,用帕子沾了酒给舒朗手腕和耳后抹上,叮嘱道:
“先这样在你外祖母跟前晃一圈儿,再转弯去你娘院里,懂吗?”
那可太懂了,做戏做全套,背锅背到底,他外祖父是一点儿不给自个儿留后患,老奸巨猾着呢。
舒朗今日前来,主要目的便是陪他娘柳氏去寺庙上香祈福,行至他娘未出阁时居住的院子时,发现人已经穿戴妥当,一副随时都能出发的样子。
舒朗见她气色红润,步履从容,身边伺候之人面上带笑,便知她过的很好,没被人为难,放心下来半玩笑半撒娇道:
“都怪外祖父,一大早拉着我饮酒谈心,耽搁了时辰不说,我还被外祖母好一顿埋怨,说我跟外祖父两成日没个正形的凑一起尽叫她老人家操心了,您说我冤不冤?”
柳氏只稍一想便知父亲与儿子玩得什么把戏,也不戳破,连哄带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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