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我是这么打算的。现在形势不同了。”
闻家昌以为她的意思是没有出路,正要失望叹气。
谁知她接着说:“得反其道而行。”
“怎么说?”
“承逸找的民间借贷利息太高,房价却在缓慢下行,我们拿地都是在地价最高点,如果拿不到低息贷款,工程再往下做只会越干越亏。江陵南现在就该立刻停工。”
闻家昌微微蹙眉,虽然他也知道越干越亏,但江陵南至少盖完房一定能卖出去,能回款一部分资金。其他那些二线城市的房现在盖完也卖不出去,这不是丢西瓜捡芝麻么?
宁好提醒他:“江陵南不是我们一家的项目,利润要分享,债务也要分担……”
闻家昌惊道:“你想把金越拉下水?”
宁好唇角一弯:“我想把江陵区政府拉下水。分担方越多,我们的压力就越轻。”
闻家昌瞠着眼睛,眼里的高光像晚星一样亮起。
这是个异常大胆的提议,他虽然还闹不明白,但直觉似乎已得见天日。
“你的意思是?”
“停工。江陵南项目公司宣布破产。”宁好说着,把他桌面上一个茶盏里剩余的水泼去,杯盏倒扣在桌面上,“坐不住的人就不止我们了。”
“市里怎么可能放任江城房市领头羊变烂尾房?江陵区政府听到这个消息大概会如遭晴天霹雳。市场稳不住了,他们不可能袖手旁观,再说已经网签的这批业主真闹起来,动静可不会小。”
闻家昌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没有什么特别上层的靠山,经商以来总是在当官的面前夹着尾巴,去耍赖让政府托举,这招他想都不敢想。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他琢磨利害,沉默许久,激动难耐的情绪让他双手都微微颤抖。
“江陵区政府不会同意我们破产,会出面干预,然后呢?”
宁好微笑着纠正他:“江陵区不会同意我们停工烂尾,但破不破产由不得他们说了算,商场如战场,有赢就有亏,经营不当亏损也不足为奇。我们破产,政府必然介入协调,债务要重新清算,这工程谁来干都是得不偿失,只有将我们的债务打折、让我们继续干完。”
闻家昌反复思忖:“账要算清楚,盈亏点在哪里,我们继续干还能不能有盈利?”
“我会算清楚,不过爸爸您要降低预期,即使有盈利也不会太多。”
闻家昌抬手摆了摆:“我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幻想了,能保住公司不背巨额债就烧高香。但有个问题,还有人会跟我们竞争。金越,他们一定也想在减债的情况下全盘吃下江陵南。”
“我知道,我有准备。”
江陵南停工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江城上空引爆一颗令地动山摇的炸弹,无数人急跳脚了。
消息其实是云上主动放的,在公关评估了停工破产消息对后续房产的销售影响之后。
外界反应果然如预期,
区政府第一时间就决定介入,成立了重启项目专项工作组。
另外金越方面也叫嚷得厉害,借贷成本他们不认。
不认也没用,前任项目经理孙国栋在上一轮“自查”中已经背走了挪用专款这口锅。
理论而言,是金越和云上共同选定的项目经理造出巨额亏损。事实如何,其实三方都心知肚明。
要解决的问题太多,最后焦点集中在重启方案。
宁好领着投资部、工程部、财务部的高管们加了十多天的班,连轴转把初步方案做出来,交给专项工作组。
这期间,李承逸对业务两眼一抹黑,完全帮不上忙,干脆连公司也不去了,独自在家颓废。
宁好回不回雾凇院,他也干涉不了,知道她接个电话就立刻要去开会,放弃了查岗查哨,一切以公司为重。
宁好住在锦湖苑,闻斯峘每天快乐地往返于东城区和江陵区。
但是她工作繁忙,不是在算账就是在开视频会议,时常忙到午夜,他自下班回来还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只能在远处看看她,听听她与别人通话的温言软语声。
这样也就满足了。
夜里睡前,他抱着她打趣:“你那儿比我这创业公司还辛苦。”
“那当然,”她笑,“我这可是破产公司。”
初步方案交给政府,等消息时歇了天。
可人是焦灼的,也放不开跑远去玩。
闻斯峘特地抽了一天空,带她到森林公园露营烧烤,秋天正是公园最美的时节,晚上和他坐在草坡上聊天,她用银杏叶给他展示“飞飞小鸟”。
这天里,家里其实先有个好消息。
汪潋这次产检要做b超,特地让有经验的吴妈跟着去。吴妈带回喜讯:“看见了看见了!是个男孩!我亲眼在屏幕里看见了!”
据说没看见的未必是女孩,看见的一定是男孩。
闻家昌出身农村,李路云也是市郊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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