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厨房和解手的地方全都在后面,那里不偏僻,有几个厨子和下人在来回的忙活,这里比前面安静了不少,耳边没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也没了花儿那股香味,宋眠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上了茅房,返回又经过厨房的时候,终于还是停了下来,她跟祁宗说:“你等一下,我想喝点酸的东西,我胃里不舒服。”
祁宗皱眉看她,发觉她脸色还算红润,这才没有出声教训,抬脚走进了厨房。
他找到了厨子,开始跟他吩咐做汤。
宋眠慢慢吞吞跟在后面,跟祁宗拉长了一段距离。
几个上菜的下人从他们中间急匆匆的走过,正好阻挡住了祁宗的视线,宋眠猫着腰朝另一个方向溜了。
祁宗实在是太敏锐了,所以这一路她都很担心自己被发现,宋眠溜的很快,很快就找到了厨房外面的一个小房间,她是循着血腥味找过去的,这个屋子里面专门杀鸡鸭鱼,是为大厨房提供肉食的地方。
宋眠心里也很害怕,害怕自己落单之后会遇到剥皮的凶手,可她现在谁也不敢相信,所以她只能悄悄的做,自己一个人做。
墙角还堆放着几个编织的笼子,笼子里面有活着的鸡和鸭,宋眠打开了最旁边的笼子,一咬牙,从里面逮出了一只大公鸡。
她虽然不擅长做那些女人家的活计,但到底是在小村子里面长大的,不像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看见鸡鸭就害怕。
宋眠铆足了力气抓了一只获得大公鸡出来,那只大公鸡很不甘心自己被轻易选中,直到被拽出笼子之后都玩儿了命的扑腾,这里有屎尿的味道,混合着杀鸡后留下的腥气,多待一秒都是折磨,宋眠还被那不甘心的大公鸡抽了一下胳膊,抽得她差点收回手去。
宋眠被那味道熏得快要掉下眼泪来了,才终于咬着牙制服了那只大公鸡。
她气喘吁吁的捡起地上染血的绳子,将那只大公鸡绑好,然后摸着腰间,摸来了那只玉葫芦模样的玉佩。
祁宗吩咐厨房的厨子给宋眠熬一碗清爽解腻的甜汤,里面要放红果,那是个好东西,酸酸甜甜的,正好解腻,宋眠肯定也爱喝。
祁宗很少来厨房,依照他自己的身份,他并不需要来这种地方,所以他不习惯这里的杂乱,另一正热火朝天的掂着锅的厨子并没发现厨房里面来了贵人,还忙忙碌碌的吩咐着手下几个小徒弟上菜去。
一群下人从他旁边经过,将他与宋眠给分开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离着他不远的宋眠不见了。
祁宗脸上那点笑意顷刻消失,脸阴沉了下来。
宋眠不在身边,祁宗那双眼睛很快变阴沉可怖了起来,刚才还要找他确认口味的厨子与他对视一秒,腿软了一下,闭上嘴,不敢再多嘴了。
每当祁宗没了那副笑模样,露出阴沉的神情,那张完美的面容就总想是勉强贴合在脸上的一样,狰狞着扭曲,一副随时会碎裂掉落的模样。
祁宗心思百转千回,但他是个怪物,根本无法冷静的控制住自己的所有举止行动,所以他几乎就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就在这时,隔着一条长长的回廊,无数惨叫的声音传来。
宴厅之中,屏风后面,被一条绸带蒙住眼睛的女子娇笑着,已经衣衫半褪。
她的身体慢慢热了起来,正等待着男人的触碰。
她的头发散落在榻上,感受着眉心落下的一点冰凉。
她以为男人在往她的身上浇灌酒液,于是贪婪的伸手去触碰自己的眉心,然后将手指放入口中。
可是入口之后,那液体并不是酒业的醇香。
女人一怔。
这短暂失神的功夫,一股温热的铁锈之气在她的口中蔓延开来。
她颤抖着、犹豫着,拉开了自己眼睛上的绸带。
短暂的黑暗之后,她对上了一双睁大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瞳孔已经完全散开,僵死的黑色瞳仁距离她不到一指宽的距离,眼眶一片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本五官的样貌。
滴答、滴答。
在仅隔着一张屏风的外面,丝竹之声愈发靡乱,那血滴落在娇嫩皮肤上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落在女子的耳中,却像是炸雷一样。
她没能马上分辨出面前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到底是什么,因为那个人被剥去了一整张的人皮,整个人被倒吊在铺满了鲜花的顶上,垂下的头正好落在她眼睛的正上方。
女人的脑子一片空白,虽然没看清这是什么东西,却本能的、歇斯底里的尖叫了出来——
“啊!!!!!”
……
宋眠颤抖着,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的手里握着那只小巧的玉葫芦。
而她的面前,那只刚才还生龙活虎玩命扑腾的大公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