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过去是耽误些时间,但到达峭壁的距离跟此条路差不多。”
李羔:“之前走过么?”
“走过,葛将军也走过,他同意把那条路作为备用运输道。”
“好。”
三人当机立断。走过去确实耗掉小半个时辰,不过攀爬间无额外顾虑,到下午未时,他们已经越过大部分郡兵的水平位置。
备用运输道的植被不同,土地硬实,缺点是没来得及搭建补给屋,离山溪也远。
沈山惊喜,抠起一块褐色石,这种石相击易出火星,虽然比不得上好火石,但这是白拣的啊。他跟李羔说:“别看野山大,这类火石可少了。”
李羔:“幸亏少!这种石头若是多,赶上天干物燥时,再跟刚才一样的情况滚落,很容易砸击出火星,引发山火。”
王葛:“是这样的。贾舍村的贾太公生前时常命族人与村邻结伴上山,撒网似的寻找火石,能运下山的全运下山,就是为避免刚才……那情况。”
她脑中突然想到什么,欲仔细寻思,被沈郡兵接下来的疑问中断了思路。
沈山询问李羔:“陈官长拖延这么多天才送来粮,就不怕葛将军发怒么?”
王葛也不解,明知路途难行,为何不提前启程?
“你们以为积射营只来这二百余人么?常驻进山阴城中、会稽山的还各有五百人数。”
沈山由疑转惊:“常驻?那郡兵营怎么办?”有中军了,何必再设郡兵营?
“所以山阴城里什么传言都有。有传郡兵营即将撤消的,把郡兵遣回各乡为乡兵。也有传中军诸营兵士不足数,将从郡兵里择人补进积射营的。”李羔不必愁,他曾在祖约叛乱中立下大功,动谁也动不了他。
沈山不安,暗想,从今往后一定得担好护卫之职,说不定将来的出路在王主吏这里呢。
王葛明白了,倘若郡兵营解散,掌会稽郡军事的谢郡尉没多大影响,但陈承的兵曹史之职就难说了。就算如第二种传闻,积射营挑一些郡兵补充不足,能挑几个?像赵力此等犯过错的,恐怕连被挑选的资格都无。
天黑之前,三人越过峭壁,这里有好几间草屋补给点,门全打开着,屋里已经躺满人了,后来的郡兵只能以粮袋为席、为枕,四仰八叉就地而歇。
王葛挨个屋找,看到陈承了,正打着呼噜。
有郡兵把地窖里的陶灶抬出来,王葛赶紧过去,嘱咐对方在屋内煮饭,不要露天点柴,不要破粮袋,可用地窖里的贮备粮煮粥。
一间屋飘出粥香后,别的草屋也开始取陶灶煮食。郡兵都不够分的,谁管王葛三人?
天彻底黑了,郡兵还在陆续而至,陈承睡醒,清点人数后烦躁不已。缺十七人!
“王主吏,这冰天雪地的,你说怎么办吧?十七个人啊,要是被狼群盯上就麻烦了!”
王葛面现不解:“陈官长在郡里练兵时没遇过此等情况么?那时怎么办,现在照着办就是。我一匠吏,能有什么主意?”
“哎呀,早前王主吏的主意可是强硬得很,不容我反驳啊。你不让歇在怪坡,非得到达这里,你说担心明日天气恶劣,是吧?都是你说的吧?可你看看月色,有变天的可能么?”
王葛笑了,话语仍不疾不徐:“看来陈官长是不清楚我的身份啊。我是火辎库主吏,当然向着积射营说话,我还想你们一刻不歇连夜把粮运到营地呢,你也听从么?”
陈承背后的峰影中,突响熊吼!
王葛后方的北峰,虎啸震林!
所有人向北方望,都没想到区区野山竟有兽王。
“有虎!”三个郡兵惊慌而来,真难为这么黑的山路,他们一直坚持到这。之所以晚来,是因为一人的粮袋被划破,破口不大,他们发现后犹豫再犹豫,还是舍不得,便往回走拣粮,实在没地方盛了才放弃,折腾掉不少时间。
还差十四个人。
陈承命令二伍结伙沿来路搜寻,嘱咐他们别走太远。
其中一伍的伍长是赵力,沈护卫一直属此伍的郡兵。总共五个人,少一人当然明显,而且赵力憋了一天的火气,立即喊沈山:“歇够没,还不一起去!”
“赵伍长,你又不是不知我任务是啥,可别难为我了。”
“王主吏这不没发话留你么?”
“是啊,可也没发话让我离开。”
陈承指着赵力骂:“行了!还不速去!让你放屁的时候不放,不让你放的时候属你屁多!”
指桑骂槐谁不会啊?王葛假意挡脸:“陈官长站远些骂,你贱……出的沫星子忒多。”
“哼……呼……”一直闭目养神的李羔打起呼噜。
王葛看着陈承离开的背影,当然不是在思索此人,而是白天一瞬而过的那个念头里,因陈承而起。
当时她想的是,贾舍村的人翻找火石运出山,就是怕这种石头有像陈承蹬掉的那样大的,滚落间相互砸击迸发火星,燃着枯草,引发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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