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随着大地震动,黄土喧嚣,开路送信的苍鹰降落到候征船上,大晋朝蓄力数十年,终于重启了海上丝绸之路的征程。
官道上的车马纷纷避让,吃饭的楼船兵们则立即跑回兵营。眼尖的百姓兴奋极了,喊道:“快看,马队!”
“啧!什么马队,那是骑兵。”
“打头的是女将军?”
“不是将军,那是以前秩干匠肆的王主吏。她以前在瓿知乡住,对了对了,就在那个贾舍村。”
“那她旁边的肯定是将军了,匠吏咋能跟将军并行?”
“王娘子早去都城做官了。你们想,朝廷要是提拔小官,还用隔那么远把王娘子调去么?”
三百骑士、五百步兵在百姓的议论声中进了渡口兵营。
带队的将军是葛洪。那些认出王葛的人没认错,她因请期归家,就与积射营兵士、会稽郡乡兵从此渡口出发,所乘之船为“玄雷”。
桓真现在任散骑侍郎,无法长时间告归,只能随其余出海官员从东莱郡渡口出发,所乘之船为“虎犁”。
幸运的是,夫妻二人的任务相同,登陆地都是倭奴岛。
这次首航船队,最远的航线是大秦国和临儿国,所有人、船均须孟冬月之前汇集于交州合浦郡,从合浦港出发。
最近的航线是倭奴岛,因航线短,出发的渡口有会稽郡、吴郡、东莱郡、辽东郡,须在季秋月之前登岛。
长航线当然最辛苦,既得面对未知的深海,又要长期与天地自然力量搏斗。可是去倭奴岛的任务同样艰巨!
陛下的旨意有二:一是倭奴国不再为国,降为“岛”,此次登岛要寻回汉朝时期光武帝所赐的“汉倭奴国印”;其次,在势力最盛的九州岛部落区建四处海渡口,并挨着各渡口建四处交市,晋官吏、商贾要常驻交市。
所以船队中既有威猛兵士,也有手巧匠人,既有金戈火械,也有营造之木,全看九州岛各部落怎样选择了。
咚咚咚咚咚……
船队开拔。
玄雷船上的浆有一百六十支,仅楼船兵就三百余人。积射兵与乡兵在鼓声后,摇旗吶喊。主船吶喊过后,前后左右的蒙冲、斗舰、快舸上也扬起吶喊声。
这种旷世盛景铺展于江面,百姓们虽不知船队将往哪里去,去干什么,但每人心中就是没来由的涌起自豪与荣誉感。
国强,人民才强!
星河璀璨,与海际相接,黑色的海面仿佛照心宝镜,让勇者更勇,怯者更怯。王葛在指挥塔楼中和葛师议完事,走到甲板上停留,她望向划在远处的几艘快舸,它们好似剪影随波起伏,美得有些不真实了。
这段时间,钱娘子总见王葛揣着心事,可是如今她半点都看不透对方,只能劝:“风太大了,回舱吧。”
下船梯时,几名著少年护军兵衣的郎君已经走上几阶,见女娘们要下,他们跳回下层甲板让道。
“等等,你是雷火营火械令王葛么?”一少年出声。
“是我。”王葛刚才就注意对方了,长相和司马冲有些像。
“所以当年荆棘坡比试,是你打败的本郡勇夫?”
“对。”
“你记住,我叫司马晞,司马冲是我三兄,我可不像他那么窝囊,将来我的声名必会超过你!”
“你确实不像你三兄,他当年杀匪时,没这么些废话。”王葛轻描淡写回击,留下气急败坏的司马晞。
回到卧舱,王葛一时半刻睡不着,脑中一会儿想念家人,一会儿想桓真现在有没有登船。
大父母年迈,好在身体都硬朗。阿父的眼病已不奢望治好,只盼着一直平稳,莫有别的疾症就是幸事。
阿荇争气,入了太学,被陛下亲自试经通过,赐了童子郎称号。阿蓬到了相亲的年纪,不忙不慌,把大母急得三天两头找茬训他。王葛想到这,不禁笑,其实阿蓬性格慢吞,成长两年再说亲是好事。阿艾还在县塾念书,才十二岁就有好几家请媒求娶的,全被大父母和阿父拒绝。
二叔一房已经分出户了。王葛早考虑到这一步,让铁雷送信说通大父母,将瓿知乡的所有产业给二房。王禾已有一子,阿菽从嫁给程仲后,一直在苇亭生活。
一个家就是这样,枝叶繁茂后开始往别处扎根生长。王竹也成家了,娶的是秩干匠肆吕匠工家的女娘。
当然,王葛也有事瞒着家人。
一是她查到王三的服役地在广陵郡后,通过关系将王三遣往凉州。此等祸害,最好永远别回来!
再是她查到小贾氏的三嫁之乡,令人把对方做过的恶事扬传,小贾氏第三次被休。
至于姚氏,人已死,仇恨随其亡而归于尘土。
桓真……王葛手指在枕头上轻轻写着他的名字。其实和他聚少离多,她挺想念他、牵挂他的,不比思念家人的时候少。所以有时她会迷茫,都说婚姻久了后,爱情转化为亲情,难道她反着来,由亲情转为爱情了?或者是他的朝气蓬勃太足,破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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