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胀的本事!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一下左,一下右,而她自从认识他以后,似乎就一直被他带着团团转。“我来做吧。”她独居惯了,也天天下厨,很自然地就走到冰箱前,打开来看。他所谓的五脏俱全,还真不是盖的。她拿出鳗鱼、香菇、山药几种蔬菜,还有蛋,脑中一边思索菜色。“看你的个子,平常不可能吃得这么好吧?”他眯起眼,看她熟练的动作。“我大学时在餐厅厨房打工,大厨假日时又去一家大餐厅帮忙,也把我带过去了。”“原来你还有专长,不是只会打杂的小职员。”她想抗议,但他的语气很奇特,好像并不是在调侃她。“我不太会作饭,但我会修车、修电脑,还会弹吉他。你呢?”她实在很不习惯谈自己,更不习惯听他谈他,但这话题比上一个好太多了,她赶紧找话答。“我喜欢看武侠片。”话一出口才自觉蠢,他问的是专长,不是奇怪的嗜好。正要修正,他已经点了点头。“总算有一个共同点了,我也喜欢。我还会空手道和柔道。”“我只有早上去陪社区里的婆婆打太极”他轻笑一声,不知怎地她心头的不适又加剧,咳了咳。“我笑会让你不舒服,对不对?”他的微笑消失了。她惊讶于他的敏锐,迟疑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皱起眉。“你不必总是很抱歉的口吻,这一切又不是你的错。”他原来也有这一面,对她显露他公平合理的一面。她想起初识他时他不准她说对不起的强硬态度,嘴角不自觉勾起来了。“怎么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微笑。“没什么。”她赶紧收起笑容。“你可不可以坐下来等就好?”这次他倒没有再找她麻烦,静静坐在一边。她发现这对她脆弱的神经虽没有多大帮助,但总比和他说话来得不伤神。特别帮人作饭的感觉啊有多久没体验过了?她没有请人去她小套房吃饭的习惯,而家人的记忆早已久远得褪尽了色在一种紧绷却又奇异和谐的安静气氛中,她极有效率地做好午餐,三菜一汤。她上菜后有点忐忑地看向延潇,他脸上似笑非笑。“你如果是煮给自己吃,绝对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吧?”她看了看自己的成果,果然像是餐厅宴客一样,烹调的手法精致讲究,连铺陈都很专业。“呃”“你对所有上司或同事都这样,还是对我特别?”他对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词都缜密地观察、分析,她越来越有快被他看透的感觉。他好像又想笑,眨眨眼硬是没有显露出来。这不会是为了怕她更不舒服吧?她甩甩头。“请坐。不快吃,饭菜就要凉了。”他们默默进餐了几分钟,也许因为不是第一次和他同桌进食,她并没有食不下咽的感觉。她心里暗暗一惊—一这就是他的目的吗?亲密和习惯,会磨去那种奇怪的联系,还是更强化了?“很好吃。”他衷心地说。“只是,好像每一道菜都有种”他蹙起眉。“酸味?”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喜欢加醋或果汁。因为那很健康,所以有的是酸甜,有的酸辣、酸咸、酸苦”“这倒很特别。”他点点头。“要是在商场上没什么发展的话,也许餐饮业还有希望。”她仍不确定这是赞美还是贬抑,低头扒饭。“不过你并不是没有商业头脑,这在于毫无经验的人来说,很不寻常。”“我觉得你也入错行了。”她闷闷地回了一句。“你应该做心理咨询顾问,或者间谍。”他呛了一呛。“你是故意要惹我笑吗?”他瞪她。“如果你想自虐,我可没办法阻止你。”原来他是真的在避免对她笑,免得她身体更不舒服。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不是感动,只觉得心头的涩味稍淡了些。“对——”及时想起他最讨厌听她说那三个字,她顿了顿才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习惯和不熟的人讨论自己的事。”“你真的会跟人讨论自己的事吗?跟你的朋友?”她没有马上回答。她真有吗?能说心事的朋友?出了学校以后,她没有特意跟同学保持联络,现在的朋友几乎都是同事;进公司以后,跟武大姐走得最近,但调到总公司来以后,她还没有和武大姐联络过她一直没注意到,自己不但没有家人,甚至连真正知心朋友也叫不出一个来。仿佛跟同事朋友都很友善,出去玩会找她,但说不上是死党的亲密,她更不曾主动邀约别人。如果她觉得寂寞,应该就会注意到这样的情形,难道她连寂寞的感受都没有吗?她忘了手中的碗筷,心思有些模糊。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走。她过了二十三年半,不能说是浑浑噩噩,却是平静无痕到简直无人感受到她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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