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青词不动声色,轻轻抚了下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有玉奚生设下的禁制,哪怕封锁经脉的封印被解开了,但禁制依旧留在身上。
玉奚生心念一动,就可以将他重新封印。
栾青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这个禁制,无论在哪,玉奚生都能感觉得到他,他既然入山来,玉奚生应当便会寻过来。
落洄山脉绵延百里,群山连亘,峰峦起伏,而山中邪祟遍地,栾青词一行人走一会儿,便能遇上一个,而且这山中骸骨随处可见,栾青词发现那其中人骨居多,其他的竟也多是妖骨。
也不知究竟死了多少,才能攒出这么多的邪祟,栾青词暗想,这些人和妖又是怎么死在落洄山中的呢?
西陵仙门广为流传的说法是此地封禁邪祟,可栾青词更觉得这些邪祟本就由此而生,死过太多人或妖的地方,这整个落洄山脉好像巨大的万人坑,埋葬不知多少性命,以至于怨气冲天,久而不散,滋养出了这些邪祟。
西陵郡,怎么会有这么大个葬尸地?
栾青词本想开口询问,他一抬眸,愕然发现山路之中竟然只剩下自己,荒芜山地,周围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怕倒是没有多少,但栾青词还是刹那戒备起来,他适才再想什么?竟然毫无察觉周围的变化,这几乎不可能!
但就是发生了,西陵仙门之人就这么凭空消失。
就在栾青词紧张不已时,一道熟悉的温和轻声忽然响起:“小鸾。”
栾青词瞬间放下心,转过头来道:“师……”
声音戛然而止,栾青词露出愕然神色,脑中一片空白,怔怔地望着前面。
他后面的山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猩红的血山尸堆,人与妖的尸体扭曲纠缠在一起,每一张脸上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恐痛苦,无数交缠的尸体叠成了一座血淋淋的高耸尸山。
一望无际的苍茫大地被鲜血浸透,连天色都灰暗的泛着红,天地皆是血色,处处尸首,血流成河。
而在尸山前,滔天血腥中,站着一道苍蓝色的身影。
玉奚生的袍子也被鲜血浸透,金云纹的靴踩在血泊之中,他单手握剑,原本洁白无瑕的雪浮云仿佛已经沁了血似的红,泛着妖异的光。
玉奚生就站在那里对他笑着,没有半分怀素仙尊的悲悯仁慈,只有无尽狂傲冷酷,仿佛是这一片血色天地的王,他微微眯着眸,享受死亡与杀戮。
“小鸾。”
玉奚生踏着血泊一步一步走来,声音温和如旧,“怎么站在那,过来。”
栾青词神色遽然冷下去,猛地退后一步。
他没有作声,甚至不知自己是何时中招的,但这里绝非真实,可栾青词想不清楚,他分明一直都神志清醒,被拉入幻境时却没有察觉。
但他知道,眼前的玉溪生是假,这一切都是假。
……可他与心魔太像了,栾青词见过心魔杀人时的样子,他不怀疑有朝一日若玉溪生大开杀戒,便应当是这样。
“玉奚生”却已经走到他面前,缓缓伸出手,像是想要抚栾青词的脸颊。
“小鸾,我找你许久了。”他说,语气温和中带着痴迷,“世人不允你我,那就屠尽,小鸾,你看,他们死了,便再无人——”
话未尽,一柄青碧色的长剑便穿心而过。
栾青词召出了碧山暮。
“玉奚生”像是难以置信,神色渐渐变了,痴迷偏执,甚至带了些阴鸷的戾色,他问:“为何杀我?”
他顶着这张脸问,哪怕知道是假的,栾青词还是忍不住心颤。
当初对心魔也是如此,他以为心魔不是师尊,可是对着这张脸却下不了手。
他不答话。
“玉奚生”却笑了,“怎么手在抖啊,小鸾,你当真要为这些蝼蚁杀我吗?”
栾青词握剑的手在颤,他猛地拔出剑来,后退一步。
眼前的“玉奚生”衣衫血色更浓,而他却似感觉不到疼似的,面上带着笑,说:“你舍不得杀我,我便不死。”
话罢,身影渐渐散去。
但这片天地还在,栾青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落洄山中了,这是一方地狱似的天地,处处都是血色,处处都是尸首。
就在“玉奚生”消散后,又一声温和轻唤响起。
“小鸾。”
栾青词瞳孔骤然紧缩,猛地回头,便瞧着远处那道苍蓝色的身影缓步而来,脚下踏着连成片的尸体。
噩梦
栾青词瞧着不断迫近的玉奚生,握剑的手稍稍攥紧了些。
即便早知道落洄山中有人布局谋划,可才进山就莫名其妙地中招,周遭这方天地荒诞却真实,可假的就是假的,栾青词心念微定,神色也清明。
“小鸾。”玉奚生笑得诡谲,原本丰神俊朗的面上尽是阴冷,他两手空空地逼近,笑说:“你在害怕。”
栾青词不为所动,冷声:“你不是他。”
“哪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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