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倒没有抱怨,她低声对小江道:“呆会儿你同这村里的妇人聊一聊,问问王翁家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些乡绅,日常巴结还来不及呢。现在没接茬儿,必有蹊跷。
小江道:“是。”
那边里正张罗着收拾自家的屋子来款待祝缨,村口又来了一队人,带队的人进村就问:“老师呢?”
顾同!
此时秋收的假还没结束,他在放假中,高闪将王大虎的尸首游街过了县城,顾同就坐不住了,跟顾翁回了一声就追了过来。
见了祝缨之后就抱怨:“王阿翁怎么让您住这儿呢?”
赵苏道:“他必有蹊跷的。”
顾同问道:“怎么了?咦?他一向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他家的脏事儿也少,这个你知道的呀。”
一个县的大户拢共就那么二、三十家,只要想“门当户对”就必得沾得亲戚。除了相邻争夺各种资源结了血仇的,其他的就都是远远近近的血亲了。顾同和王翁也是亲戚。
为了案子,赵苏告诉自己。他对顾同使个眼色,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
顾同道:“这个好办,我去问他。”
祝缨道:“不用问他,问问他家管家有没有雇短工,都雇了什么样的。是不是用车载了家去干活的。或者问问车夫,要问赶大车的,有没有搭车的。鞋印消失了,但穿鞋的人不会凭空消失。骑牲口、坐车等等,都是可能的。”
顾同道:“好嘞!”
他不及洗脸就往外冲,险些与回来的小江撞到一起,他忙说了一句:“对不住。”就又冲走了。
小江进来,道:“大人,这里的娘子们说,往常这个时节,她们也有被叫去王家大院里做饭的。今年也一样,昨天还是前天,家里后院有哭声和叫骂声,听到一声尖叫,后来声音就息了,再后来,就看不到丫环们往前面来了。然后就不顾着正秋收忙,招呼了人手说要拿贼。拿的什么贼也不知道。”
赵苏道:“确实不对。他家后宅有事!”
因为农忙的时候,连家里的丫环也是会帮忙做些事,厨下帮忙之类也是有的。丫环不让动了,这也不对。王翁还要自己人拿贼,难道是他被偷了不能对人说的东西?否则报案多好?
天擦黑的时候,顾同跑了来,道:“老师,还真有个事儿!”
祝缨道:“坐下说。”推给了他一杯水。
顾同左右看看,跳起来关了门,才低下声音神神秘秘地道:“王阿翁请您过去一叙!看来是真有大事儿,说是不能在这儿讲。他已安排好了房舍,等着招待您呢。”
祝缨道:“你干什么了?”
顾同道:“我说,反正您能查得出来,他现在说了还有余地,等您查出来了,再说什么都晚了。他就托我来请您过去了。”
赵苏道:“好大架子。”
顾同道:“我看倒像是真有难事儿,这时节,他家晚饭不见丫环帮忙哩。”
祝缨道:“好吧。”
一行人打着灯笼去了王家大院,王翁将祝缨请到正堂坐下,将门一关,自己带着一家老小跪了下来,哭道:“求大人为小人做主啊!”
祝缨道:“你起来,且慢说来。”
王翁哭道:“哪知好心收留个人也会出事呢?那个贼人先是搭家里运谷子的车,乡里常有的,当时没在意就捎他一程,不合家里缺短工,贼人什么活都能干一些,还会修木具,要价也不高。小人留他做活,他半夜里……”
这人开始两天干得挺好,三天一过原形毕露,翻墙进了后院,将王翁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给糟蹋了,又顺了一些女孩儿的首饰跑了。姑娘都说好了人家,也是县里大户,这种事情怎么好声张?
王翁更没心思招待查案的祝缨住到他家把事儿给掀出来了。不但不招待,他还自己招呼人自己去拿贼,但又不让人提供信息给官府。这事儿,家丑,不能外扬!若非顾同恐吓,他恐怕还得拖着耽误功夫。那时娄七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祝缨取了娄七的画像,问道:“是他吗?你看仔细了。”
王翁有点为难地道:“兴许是吧。真记不清,长得一点儿表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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