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田还是有些差别的。有的地方山多、有的地方地少,有的地方士绅多。”
“士绅多怎么了?”
“免税呀。”祝缨说。
“啧!”
祝缨问道:“大人,如何?来不来?”
冷云想了一下,现在天气热,不是出行的好时节,不过府里住了几个月,也确实有点想动一动。他看看祝缨,想祝缨做事一向有章法,既然请自己过去,那就能安排好。他说:“好。”
“那家父家母一准儿高兴。”
“是吗?我也想他们了,过两天咱们一同去。”冷云说。然后话锋一转,不似薛先生那样对她报怨府里的官员,而是问:“前任鲁刺史以往都怎么开这个会的?”
他问过别驾等人类似的话,大家说的都很含糊:“问上半年实务,问下半年计划,有何不能决断之事也好上报。”
听着像说了很多,等他的几个幕僚给拆解一下,就仿佛什么都没说。
祝缨道:“与朝廷每一考核各州之上计差不多,钱粮诉讼几样,预估能干多少、已干了多少、有多少是干不完的。干不完的原因也说一下,看合不合理。”她怕冷云胡乱出题目,叫底下人看了就知道他是个水货,给冷云说得就比较详细。又拿其中某一次鲁刺史开会时的情况举例子。某县报账多少,完成多少,原因是什么,鲁刺史怎么答复的,怎么挑刺的,又是怎么解决难题的。
冷云听得非常认真。
他是吃过教训的,他是真不懂庶务,问了几个外行的问题之后被人看出来他的真本事,渐渐就使不动手下人了。幕僚们代他出头,问话,官员不应,只当出题目的幕僚不存在。必要冷云学舌一遍,或者派个文吏学舌一遍才肯回答。尤其是别驾,他是可以与刺史轮流入京审核的官员,皇帝问话也不能派个白丁问他,冷云怎么能就派个酸儒来问?从他开始就不配合。
如是两次,冷云自己觉得不对味儿了,一是属官们、二是幕僚。属官有轻视之意,幕僚倒是想他立起来却未免有指挥之嫌,这可不行。他很快就有了主意,你们不都是能人吗?你们互相争执去。
属官与幕僚人前人后过了无数的招,许多时候冷云因不通庶务完全品不出来,把幕僚累得几乎吐血。
祝缨与裘县令都是县令,扯皮还能扯上一个月,幕僚没个官身实在不妥。这个时候就显出祝缨让他先见吏部的高明了,冷云如果与吏部关系好,这时就可以调走一两个冒头闹事的,以自己的能干幕僚代掌其职。
“代掌”的意思是,干活、不一定有官职。因为刺史府的属官品级还是比较高的,很难以一个白身马上就干这个活儿。但是拔了一根刺之后,再派一个人管事,事情就好办了。
冷云的问题是,鲁刺史留下的人都不好应付,全换不现实。他的幕僚们人人想冒头,扶谁?
磨了几个月,冷云才算勉强将前任这摊子接下了,还不是自己全盘掌握,而是控制着几个幕僚和属官斗法,自己还不能全听幕僚的。由此品出祝缨之能干,今天见她就格外的郑重和礼貌,带了几分看重珍惜的味道。
祝缨讲的鲁刺史时的那一次会议的数目他也记不全,不过不妨碍他理解大致的意思。下一个难题又出现了:太具体了!他不是个事无巨细都能掌握的人。
冷云听了,一时踌躇,问道:“这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吧?去年末还是鲁刺史的时候呢。”
祝缨道:“是。去年的账目档案都在,您尽可调阅。这两年气候也差不多。能说出原因的,您酌情给些宽宥。说不出来的,您现在先提醒了大家。”
冷云点头道:“这倒是。”春耕晚了的事儿,董先生念叨好几遍了,他怕今年钱粮不如去年,颇有些忧虑。
他又问了一些州里的事情,这回问的就比上次见面时具体。最后问道:“据你看,这府里何人更佳?”
祝缨道:“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就看合不合适,跟您搭不搭。”
冷云满意地点点头,揉了揉撑麻了的胳膊说:“走,用饭去!”
午宴摆在前衙,冷云没叫自己的姬妾,而是叫了本地的官妓正经伴奏。吃完了饭才放祝缨回去,然后开始调旧档。将一些数字记下,他只拣几个县记一下具体的数,其他都是约数,他不打算完全照着去年的数目来,心里划了个底线,取一个比去年略少一些的约数。
头一年,不如前任,他认栽!不过有宿麦,应该可以应付得了朝廷追问。
有了跟祝缨的这次长谈,冷云开会进行得很顺利。因为特意背过了几处去年的数目,他犀利指出的时候又震住了几个人,这让他比较满意。又因他最终与地方官们讨价还价,一口报了一个靠谱的数目,会议结果也让人满意。
结束之后他又请大家吃了一回饭,宴上尽显出京城公子的风度,让人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讨厌。
饭吃完了,各自回驿馆,接着就是陆续打道回府了。
思城县的裘县令本是担心祝缨会跟他告状,到时候把黄十二郎的案子给抢过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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