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
“是。”祝缨吃了一惊,正要问。
冷云又来了:“唉,这里离京城太远了,什么消息都慢!可恶!我怎么就不在京城呢?”
祝缨道:“那您也有消息不是?我就只知道太子薨逝,您还知道点别的不?还请多点拨点拨,不然,咱们在下面累个半死,表功没选对时候,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就该挨踹了。”
冷云被逗乐了:“什么挨踹?你那脑子少转两圈儿就好啦!殿下那一天早起,一头栽了下去就没再起来,躺了没几天,跟活死人似的,不怪陛下疑着有人作法。我也怀疑。不过王相公说的也有道理。总之,这个事儿你别掺和,你就安心地种麦子去!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只要不歉收,你就稳了!”他冷刺史也稳了,再干一年,满三年,打死他也要回去!
祝缨道:“尸体还在,脉案也有,御医也有,宫女宦官都在,查出死因不难吧?”
“你较这个真?伺候的人连同御医被陛下处死了,到哪里继续查?干你的事,别瞎打听。”
祝缨道:“是。”她又回味了一道冷云的话,分辨其中哪些是他自己的,哪些是冷侯训儿子又被冷云转而训她的。
冷云又转了回去:“好了,今天的话不要对别人提起!”
“这是自然。”她也不打算跟所有人说太子好像中邪了然后就死了之类。
因有东宫这件事,冷云开会也没了心,听总结也不挑毛病,只让大家关心一下宿麦,接着就散会了。
祝缨又从他这儿调了一个制糖的师傅连同仨徒弟,在州城采购了一些物品,才与他告辞,打道回府。
师傅
师傅姓唐,年过五旬了,一副很标准的本地人的长相,干瘦、个头不高,看着倒还硬朗。一打照面,看到他的表情祝缨就知道这人不想离开州城。
将人带给祝缨的刺史府司士参军事却很热情,他告诉祝缨:“唐师傅可是本州最好的匠人!刺史大人待祝大人不薄啊!”
祝缨对司士参军事道:“是啊!冷大人一向慷慨。”
司士参军事欲言又止,含糊地道:“冷大人是性情中人啊!”
祝缨道:“那是,从来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不是么?”
司士参军事道:“那得是开好了头。”
祝缨道:“总比没个开始强,不能一直坏下去不是?”
“那是,那是。人在这里啦,这个是公文,请祝大人收好。”
祝缨向他道了谢,让项乐将唐师傅带去安置,她自己则写了封短信让人转交给冷云,同时又写了张条子给董先生,大意是让他们留意本府属官的变化,如果有和解的迹象,大家就坡下驴糊着过完这一任,总比天天斗气轻松。
那一边,项乐见唐师傅行动迟缓,想到他年纪大了,再看看这三个徒弟。徒弟们都还年轻,大徒弟从身形到气质无不与唐师傅很像,二徒弟与他们截然相反,是本地人中难得的高大魁梧模样,三徒弟也粗粗壮壮。四人衣服都还算干净,只有少量几个补丁。
项乐便问:“几位还有什么行李不?”
唐师傅咳嗽一声:“有几件。”官府的差使不能拿乔,他又不很乐意,便要小小出个难题。自己几人的铺盖自己能拿着,又要带一些“我用惯了的家什,不然不顺手也干不好”。
项乐道:“行。我带人同你去取!”
他知道祝缨想干成这件事,也肯上心把唐师傅弄回去。他带了四辆车,甭管什么东西,打包之后往车里一塞。唐师傅住在制糖作坊后面,路过作坊,项乐指着一间大屋子里的东西问道:“你要将这些都拆走么?”
这类家什祝缨之前就采购过了,在自己家里也试制过的、都能用,也不知道这老头儿用的什么金贵东西,非带不可?
唐师傅没有要带这许多,什么架子之类的他就不带,除了铺盖和一卷衣服,他还拿了大锅漏斗以及一个大大的扁勺子,顺手带走了自己的小板凳。见状,大徒弟也就带了自己用惯的刀,二徒弟没什么“用惯了”的家什,就手将自己的一个豁了口的杯子给带上了,小徒弟则额外带上了自己的一根笛子、一把琴。
唐师傅又避开徒弟们,将自己历年攒下的私房钱给带上了。徒弟们各有几个小钱,也都悄悄地捎走。这样的调拨,文书都下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这些都算上,也装不满两辆车。项乐大手一挥,将师徒四个都塞到了第三辆车里,再把第四辆车装了些余下工具:“要是没有旁的要带的了,那咱们就走了!唐师傅放心,一应制糖的东西都是齐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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