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这衣着就不太对了。
仇文问道:“博士,这是?”
花姐道:“新学生。”
仇文道:“什么样的学生?”招收女学生比较困难,除了各部选送的,花姐是各处捞人。可是仍有一些人家是免费的也不行,因为女儿、妻子得在家干活,没人干活也是不可以的。仇文不排斥女学生,但是比较排斥已经下山了还穿得跟个山里人似的。
仇文道:“这一身……”
花姐道:“慢慢收拾。”
仇文一点头:“我并不是干涉博士。”
“知道。”
仇文心里记着这个事,等到了苏飞虎父子三人,他将学校交给苏灯上课,自己以给郎睿补课的名义到刺史府。实则是想见祝缨一面,好好陈述。
偏偏祝缨才回来,日程很紧,这一天极忙。到了刺史府,仇文向府里打听祝缨,侯五道:“先去印书坊,再去纸坊,哦!府里还有公务哩!晌午能回来吃饭。”
仇文耐着性子,决定先上课,才举步,又停了下来,问侯五:“五叔一脸喜色,是有什么好事吗?”
侯五笑道:“是有一件好事!您要看了邸报就知道啦!”
“大人又受表彰了?”
侯五道:“虽不是大人,但也与大人有干系。大人的义子,那位在京城读书的赵郎君考过了,吏部已授职了!”
仇文的羡慕摆在了脸上:“到京城读书的啊!”
“是啊!”侯五一脸感慨,“他才拜到大人门下的时候,一脸阴郁,啧,看着就跟要谋算什么似的。谁料想……”
“五叔,您又……”杜大姐说了四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仇文与侯五演出了一个一哄而散。
郎睿不算顽劣,只是稍有点顽皮,仇文还能应付得来。一个上午很快过去了,中午,祝缨回来了,见他还没走,就招呼他一起吃个午饭。祝缨自己不喝酒,有客人来吃饭会给客人上一点酒。
仇文借着酒意,对祝缨道:“大人,我今天看到朱博士带了个小丫头。”
“哦,让她去学一学,怎么了?番学有人不乐意?”
“不是别人。我看她的衣服还没有换过来。”
“嗯?”
仇文道:“能改最好都改了,大人与别人不同,您善待山里各族,也该知道哪里都有好人、哪里都有坏人。”
“您别当山里人淳朴,有些是淳朴,可不是人人都淳朴的。”他有了点酒意,心里也有点憋屈,将一些头人的盘算也点破,“都说我不念族人,说我不好。他们也使奸呢!大人莫一片赤心对人,多少收着点儿。”
山上派下来的是些年轻学生不假,学会了回寨子里能用也是真,但是人家在寨子里还留一手呢。譬如弟兄俩,就安排一个守家,一个下山,可不是从此就“归化”了的。花姐对山上不甚了解,仇文却是在寨子里打滚来的。
仇文以前是想山里的人都下来接受“王化”,近来城里来了一些外地人,又让他觉得大量地接受外地人容易给本地也弄乱,两处都不得好。他思考了很久,趁着这个机会向祝缨建言:“下山的这些人才珍贵,可得让他们能够回到山里站住脚。至少不能让学生除了学会说话,别的什么都不变。”
祝缨听了他的许多话,道:“那孩子长大一点,现在的衣服穿不上了,自然就做新的了。”
仇文懂了一点,道:“大人,是我僭越了。”
祝缨道:“心是好的,只是不能一口吃个胖子,硬往嘴里塞食,人反而不愿意吃了。”
“是。”
“先教会语言文字,再说。”
“是。”
两人直聊到吃完饭,仇文再次致歉说自己轻狂打扰,祝缨道:“这算什么?你是一片真心。”
仇文心里舒坦极了,他也小拍一记马屁,说:“因为大人待人真诚,我从没见过像大人这样英明的人。自从有了您,咱们这儿无论什么都好,不但百姓安居乐业,人也越来越厚道,街上的盗贼都少了许多……”
“咚咚咚!”外面鼓响了,仇文下一个字噎在了喉咙里,击鼓鸣冤,这是有案子呀!
……——
刺史府的人跑了出去,回来禀报祝缨:“回大人,是南平县的事。”
仇文脸皮一跳,祝缨道:“唔,能断得分明也是不错。这是莫县令上任第一桩案子吧?”
衙役一躬身:“是。”
“你去听听,回来告诉我。”
“是。”
仇文讪讪地告辞,祝缨道:“你才有酒了,来人,好生将仇博士护送回去。”
仇文走后,侯五又蹿了出来:“嘿嘿……大人……”
“好奇就去听。”
“小人这是没见过莫县令断案,他以前就会当应声虫来着。”
祝缨对他“啧啧”两声。
侯五轻轻拍了自己嘴巴一下,也跑了出去。
没过一阵儿,他又跑了回来,一瘸一拐,行动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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