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的包裹多些,现在赵苏赴任了,主要是几个在京城的商人、学生的东西。
这一回有一个寄件人比较特别——福禄县令尚培基。
项大郎不敢怠慢,亲自将东西送到了蔡侍郎的府上。侍郎府的门房还算客气,虽没让他进去,也请他喝了杯茶。
项大郎从侍郎府转回会馆,又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的面孔:“你怎么来了?”
来人也是福禄县的人,项大郎认识,但他现在应该是在福禄。来人道:“有急信!”
项大郎拆信一看,命人将来人带下去休息:“你且住两天,再捎信回去。”
信是福禄县士绅寄来的,项大郎将信仔细读了,以为可行。他当晚即下令:“接下来暂缓接砂糖的单子。”
管事吃惊:“好好的买卖,如何不做?”
项大郎道:“那也是别人许咱们做呐!新来的那位县令大人,闹得咱们的糖坊开不下去啦!备车,我要去见蓝大人。”
“蓝大人”是蓝德,项大郎的身份此时还见不到蓝兴,蓝德在宫外的小宅子项大郎还是能敲开门的。
两人一阵嘀咕,蓝德怀疑道:“我不信,梧州刺史是什么人?能让个虾米翻了天?”
项大郎道:“翻天不至于,坏事是真的。您不知道……”
蓝德道:“供宫里的,不能少!哎你……”
项大郎道:“实话与大人讲,他这是杀鸡取卵。鸡杀了,哪来的蛋吃?纵我们愿意苦一些,也得叫人知道我们的难处。”他塞给了蓝德一包金银。
蓝德想了一下,道:“倒也不难。”
两人又是一阵嘀咕,项大郎起身告辞。
…………
蔡侍郎收到了侄女婿的家书,尚培基这回不是用私信夹带的路子送信,他是用的会馆的渠道。会馆每年固定来回跑几趟,尚培基刚到福禄的时候,县里巴巴地告诉了他这条线,他就从善如流地送了一批东西回京。
随信又送了岳家、同年、朋友们一些东西,其中既有本地土产的橘子、糖塔之类,也有一些钱帛。
蔡侍郎看了他的礼物矜持一笑,袖了他的信件回书房看去了。一看之下大不由皱眉:“狂生啊……”
蔡侍郎连夜让人去兄弟家问:侄女婿有没有捎信回来说胡话?
因时辰晚了,裴少尹主持的京兆府这二年又严了些,回信的人没来得及回来。第二天一早,蔡侍郎上早朝前什么消息都还没接到。他也没放在心上,福禄实在太远了,越远的地方就越不重要。
蔡侍郎回到家里,弟弟家也带了信来,说是并没有讲什么。
蔡侍郎还不放心,亲自往弟弟家去了一趟,仔细询问尚培基家书都说了什么。尚培基给妻子写的信没有这么直白,然而字里行间仍然将福禄县的事情当做一种蛮夷猎奇来讲,透着点儿新奇不屑与要治理好福禄县、将之变成标杆的决心。
“刺史能在此建功立业,我如何不能?”尚培基如是写道。
蔡娘子十分担心丈夫,问堂伯:“他……怎么了?”
“没什么,年轻人有些志气是好事。不过也要写信告诉他,让他要沉住气。”蔡侍郎说。
蔡娘子也看不出这信里有什么不对来,以为堂伯只是关心自家人,笑道:“是。”
蔡侍郎回家就写了封长信,告诫侄女婿:不要妄下结论,你不过是一个生手,不要对上司指手划脚,这样对你不好。口无遮拦没关系,对上司口无遮拦就犯忌讳。总之,做官你闲得发慌顶撞上司,你想谁给你收拾烂摊子呢?老实趴着,看看情况再动嘴。别再头脑发热冲到长官面前说长官这个不对、那个不好了。知道朝廷为什么提倡直言极谏吗?因为这么干的人少!大臣们很少这么干,是因为他们傻吗?面刺前辈之过,这样没礼貌的晚辈还配治理百姓吗?
只等明天发出,让这个新官上任的侄女婿老实一点,一切大吉。年轻人嘛,有冲劲,教导一下就好了。
怀着这样的心,蔡侍郎并不慌张,第二天照样上朝。
站完了班,蔡侍郎要回部里,却被钟宜叫住了:“我仿佛记得你家招了一个姓尚的女婿?”
蔡侍郎忙管这位比自己只大了五岁的丞相叫了一声:“世叔。”钟宜是皇帝登基前的旧人,与蔡侍郎的父亲算是早年同僚,蔡侍郎就他做这个世叔。
听钟宜说一个“尚”字,蔡侍郎心想,没那么巧吧?
偏偏就这么巧!钟宜本来也不在意什么福禄县,但是施、王二位对梧州颇有兴趣。不动刀兵又圈了几个羁縻县,也是很显眼的。故而与之有关的事情,钟宜也跟着多留了一点心。
蔡侍郎道:“是,看尚培基忠厚,故而族弟将女儿许配给他。”
钟宜微一皱眉:“忠厚?我听到的怎么不是这样?”
蔡侍郎忙问:“怎么?”
钟宜伸手往外指指点点:“怎么宫里都有人传说,尚培基胡作非为,妄称权威?”
蔡侍郎一惊:“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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