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先别急着去四夷馆,咱们碰一碰,与户部等处说一说,再定。”
祝缨道:“好。”
两人分手,骆晟驱马回家,先去见母亲,对安仁公主如此这般一说:“子璋是个有心的人,我从与他相交,从来没有吃过亏。阿娘就是不催他,他也不会不管事的。一催,倒显得咱们刻薄了,给人一点好处,就要人办许多事情。倒将情谊做得难看了。”
他在母亲面前胆子一向不大,今晚说了这些话已是鼓起勇气了。但是不说不行,经过东宫之事,他也知道继续混日子不太好,让他主动找事做,他又什么活都看不到。既然祝缨能干,那他就,对吧?
因此也有底气跟母亲说话了。
安仁公主只要儿子显眼,随口应付道:“知道了知道了,怪道郑家都说他好。”却没有说不管儿子。
安仁公主眼里,儿子就是有些呆,太老实了,她不操心不行。儿子一走,她想了一下,又打发人给祝缨送了些摆设,说是:“暖宅。”
祝缨新家住得门轴都要再上油了,她倒想起来暖宅了。
…………
此后数日,一切还算顺利。户部尚书窦朋是祝缨的熟人,一眼看出来祝缨是要干点出挑的事,念及她素来可靠、信誉也好,竟没有很反对。
窦尚书的算盘打得极响,这事儿还得是他们牵头,再怎么样鸿胪寺也越不过户部去。相反,还能支使祝缨干事,何乐而不为?
就让胡使也尝尝与这个混蛋讨价还价的酸楚滋味!
窦尚书的主意打得不错,骆晟也很感激他的大度,对他说了一些好话。祝缨却说:“明天我恐怕要稍晚一些。”
窦尚书道:“还有什么事?这个可是你自己讨来的,怎么又要不管了?”
祝缨道:“也是与番使有关的,正旦朝贺之后拜见太子的礼仪。几天前与礼部约好了的,去东宫看看场地。看了就回来。”
窦尚书叹了一声:“后生可畏呀!”
骆晟比祝缨大上几岁,也像模像样地感慨一句:“我所不及。”
窦朋啼笑皆非:您跟他就不是能拿一块儿比的!他跟您也不是能拿一块儿比的。
祝缨对骆晟道:“还要王、阮二人同行,他们是老人了,且接下来安排人事之类也须他们调度。”
骆晟道:“好,你安排。”
祝缨于是回鸿胪寺,将这二人连同典客令一同叫来:“你们随我去礼部,他们那里也要派几个人,咱们一同去东宫看一看礼仪。你们都是老人了,觉出不对的地方一定要尽早说,莫要将要做坏,辜负了陛下与殿下。”
三人都笑道:“是!”
这个差使不太好干,因为皇帝看起来别扭,虽然大家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反过来想呢?这也是为太子做事,太子高兴了,以后……
三人自动站到了祝缨身后,四人先去礼部,找钟尚书凑了人一同去东宫。鸿胪寺出了祝缨是个少卿,礼部就出了一个侍郎再带几个官员,其中就有祝缨见过的白志庆。自梧州回来之后,祝缨又在郑府等处见过白志庆几回,他如今还是礼部员外郎。
一行人到了东宫,里面正在忙着。东宫有几年没人住了,修葺的工程稍大一些。屋顶、墙头的杂草已经除去了,正在修补破裂的地方,还没到重新粉刷、上漆的工序。因是早就约好的,太子那里也派了人过来。
祝缨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熟人——蓝德。
蓝德站在东宫台阶下面,太子那里的一个宦官站在他身后半个身位——祝缨上次见太子的时候记得见过他,只是不知姓名。
蓝德见他们过来,急上前来行一个礼:“列位大人,有劳,有劳。”
侍郎道:“我们来看看行止之处。”
蓝德道:“前几日礼部来看的是群臣的,如今少卿也同来,是看番使的么?”
祝缨心道:他也长进了。
侍郎道:“是。”
祝缨又问蓝德:“这位是?”
蓝德向祝缨介绍:“太子殿下向陛下陈情,久居宫外,忽地搬迁进来,不免生疏,乞陛下教导日常。陛下就派我侍奉殿下来了,他是与我搭档的杜世恩。先前也是宫里派出去伺候殿下的,今又回来了。”
杜世恩看着三十多岁,白净面皮,个子高大。祝缨对他点头为礼。
杜世恩对祝缨却极礼貌,与祝缨说话时他的腰不由自由地弯着:“奴婢们伺候大人看地方去。”
他带着众人避开了各处架子、材料、工匠等,往后面走去。
东宫也有个正殿,礼仪之类都是在前面,后面女眷住的地方即使在修葺,祝缨等人为避嫌也没有进去。
东宫就是一个小朝廷,前朝后宫,前面又有詹事府等办公之所。侍郎看了看那里,叹息一声:“这里也空了许久了。”
祝缨道:“您是想起以前了么?”这人以前也是皇帝派给东宫的人,太子死了,他还升了。
侍郎道:“是啊……”
蓝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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