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大战他们也没伤筋动骨不是?冬春正是胡人日子艰难的时候,不南下寻草料才怪。别自己家里闹着,强盗已经在外敲门了。”
她这里有些商人与胡人交易,从探听到的消息来看,胡主确实比这边的皇帝强一些,人家肯用人,手段也更强。
虽然散伙也比较容易,一旦强力的首领死了,可能部族也就渐渐散了。但是最初的“吞并”也是比较容易的。
郑熹道:“你呀,还是心软。”
祝缨摇了摇头,说:“冷将军他们的机会,还是在战场上。胡人是不会听陛下一句话就退了的,是得真刀真枪的干。”
郑熹笑而不语。
郑奕道:“好吧,你心软,不肯与他们对上,我却没那么多计较的,我去盯他们。”
郑熹道:“都去吧。”
他最后把祝缨留了下来。
眼见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他们俩,郑熹看着这个“年轻人”。初遇祝缨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祝缨会有今天的。而祝缨竟是他所拔擢的人里走得最高、最能干的一个,郑熹叹道:“早年不该为了省事儿,派你总往京兆府去找他。”
祝缨笑笑:“我的来历您知道,一照依王相公所设想,我是绝没有机会与您同殿为臣的。大约,我能骗一骗一些脑子不好使的富人,让自己手里有俩糟钱儿,一家人过得舒服一点。我的道儿要是走偏了,兴许您也能见着我,从陛下那里骗些香油钱、或许还能骗个小官儿当当,最后被君子当妖道给斩了!”
郑熹大笑!
“促狭!促狭!”
祝缨道:“说的实话,都看着我呢!也有问我的,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我忠于陛下!不然呢?说谁就是拉着谁一块儿投井呢!”
郑熹道:“何至于此?”
“自打闹起来,没少操心。问了好些人,都是——抑兼并可以,别查我的隐田就行。”
“刻薄啦!”
祝缨道:“是刻薄,难道不是实情?”
“也是。”
祝缨道:“我再说点实在的?”
“嗯?”
“王相公可以败,可以死,但不会窝囊地退。”
“那就难办啦!”
祝缨道:“那就是您去想的事儿了,您二位,我真不忍心看到你们起纷争。我只想提醒您一件事——这些日子的流言,已经在陛下心里种下了种子,在提醒他提防大臣。您是丞相。”
郑熹道:“他……”
祝缨道:“英主不会在乎那些流言,在乎的人,就会更加的在乎,也不会只注意一个人。”
郑熹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对。”
祝缨道:“是您引我走上这条路的,我不想看着您有疏漏。今天能用他对付王,就怕明天,也会有人用他对付您。”
郑熹又点了点头。
祝缨道:“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说来惭愧,抑兼并,任地方的时候我干得比他们狠。”
郑熹失笑:“知道你为难。”
“也不是很难,我只说实话,能说的我都说了。至于我能做什么,您看下去就是了。”
郑熹认真地看着她,祝缨也毫不退让,郑熹点点头:“不会让你很为难的。”
“那就是还有一点儿,也行。”
郑熹笑道:“难为你啦,回去好好休息吧,现在还不用你出手。”
祝缨向他躬身一礼,慢慢退了出来。
她的眼神渐渐变冷。
……
回到府里,祝缨叫来了祝青君:“从今天开始,盯一盯柴令远,安德公主家的。”
“是。”
“出门的时候多穿点儿,天冷。”
“哎!”祝青君笑着答应了。
祝缨低头不语。
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转年正月,也没暖和多少。新的一年,祝缨的三十六岁生日,依旧没有大办,但是温岳等人与郑奕、郑川却都热热闹闹地凑了上来。
郑霖也带了丈夫、儿子过来给她庆生:“今年这个岁数在谱,要好好过一过,压一压。”
他们为她准备了许多礼物,知道她家没有女乐,他们自带了歌舞伎。
今年依旧有些南士来为祝缨庆生,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又惊叹了一回。
曲终人散,苏喆揉了揉笑僵的脸,问祝缨:“阿翁,您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祝缨说,“热热闹闹的,不好么?”
可是苏喆知道,朝上却吵得乱七八糟的。王云鹤被中伤之后,仕林的笔杆子也没停下来。刘松年没有开腔,却还有些刻薄鬼开始编勋贵家的笑话儿。
许是从“何不食肉糜”里来的灵感,他们开始编纨绔们的笑话,笑话他们从不读兵书却是将军,数不清自己手下有几个兵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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