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头撞上了祝缨。叫一声:“叔父。”如此这般一说。
祝缨道:“我去试试,能不能见着,你都带个信回去给你父亲。”
陈枚道:“我在外面等叔父。叔父,冼相公在里面。”
“知道了。”
祝缨迈步上前,窦府的门房没有拦她,反而说:“大人这边请。”想是窦朋有安排。
祝缨被引到一处花厅,窦朋的儿子窦鑫从里面出来接待了她。祝缨问道:“相公可还好么?”
“御医看过了,操劳过度。”
祝缨心道:这节骨眼儿上,可不太妙呢。
又问了一下脉案,也没听出别的毛病来。接着又问一下窦朋的起居、让窦家人也不要忘了照顾好窦夫人:“相公病了,照顾他的事儿夫人肯定更上心,她年纪也不小了,别再累着了。”
“是。”
两人扯着闲篇儿,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匆匆过来,与窦鑫交换了一下眼色。窦鑫抢先开口:“阿爹醒了么?”
“是。”
窦鑫道:“请。”
祝缨与他往窦朋的卧房走去,路上与另一队人擦肩而过。祝缨道:“相公。”
冼敬点点头:“子璋也来了?”
“是,我才在城外公干,回来听说窦相公病了,因而来得晚了。”祝缨说话的时候注意到,冼敬身后还跟着一个瞪着她的年轻人,面色颇为不善。
冼敬显然不想给她介绍这个人,带着年轻人走了。窦鑫见她往年轻人身上看了一眼,便说:“那个仿佛是冼相公的侄子。”
“哦,冼鸿。”祝缨说。
窦鑫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引祝缨入内。
那一边伯侄二人也不再说话,但是冼鸿憋不住,一出窦府的门就对冼敬说:“他如此作恶,怎么还是户部尚书呢?我就不信,没了他,户部尚书别人就做不了了!”
陈枚撇撇嘴,冷冷地看着这个咋咋呼呼呼的家伙,呸!跟他爹冼玉京一个模样!
陈枚往一边阴影里挪了挪,他不想跟冼敬打招呼了。
冼敬也没留意到他,而是斥责侄子:“休得胡言!”
伯侄二人上马,走出一段,冼敬才说:“户部尚书,你让条狗去做都可以,但是狗不能做好户部尚书。
得有一个人,坐得稳这个位子,不倒要收钱,同时还要稳定,不让天下更乱,不杀鸡取卵。
这个人不能贪,不会轻易被人拿捏,能够摆平麻烦之余再好好做点本职该做的事。朝廷不是只靠礼法就行了的,想要治理,就得有钱。
现在还真就只有他。
眼下还找不到旁人,你少同那群嫉世愤俗的酸丁一处高谈阔论!清谈误国!我将你带到京城来,是让你学着些实务,不是让你做纨绔的。”
冼鸿还是不服气,但看伯父表情严肃,也不敢多言。冼敬看他的样子,自己刚才说的话恐怕没听进去多少,不由叹了口气。
冼敬心里酸酸的,他想到了自己,细数一个合格的户部尚书的条件,自己当年也算是代理户部勉强算个尚书了,当年能在户部坐得稳,也是老师王云鹤做后盾。
如今老师已经不在了啊!
孤独寂寞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冼敬突然之间难过得说不出话。
陈枚从阴影里闪了出来,眼神阴恻恻的。
又略等了一会儿,见窦鑫将祝缨从里面送了出来,他也不避讳,上前迎了:“叔父。”
窦鑫微微吃惊:“你……”
陈枚笑道:“上回听说叔父家有一本刘相公先前写的杂记,想借来抄录,我现在陪叔父回府取了,今晚就能看到了。”
窦鑫道:“刘相公要是在京城就好了……”
陈枚道:“您慢慢想他,我今晚却是就能看到书了的。告辞。叔父。”
祝缨同窦鑫道别,与陈枚两人并辔而行,转过街角道:“走,见你父亲去。”
“诶?叔父,我爹今天值宿。”
“哦!”祝缨缓了下来,道,“那你同我取书去。明天一早我亲自寻你父亲说话去。”
“窦相公出什么事了吗?”
祝缨道:“他没出事,我看朝廷要有事。”
陈枚吓了一跳,不敢再打趣,紧跟着祝缨去取书。
……
次日一早,祝缨在宫门外先看到郑熹——老郡主又病了,他昨天回家侍疾,所以也没有亲自去探病,此时正在同窦鑫讲话。
祝缨找到了陈萌,截住他说话:“找个辟静地方吧。”
“那边有禁军值房。”
“走。”
两人进了房内,随从守在门外,祝缨才说:“我觉得,窦相公想跑。”
“啊?跑?跑什么?”
祝缨道:“我见过的丞相也不少了,从伯父,到刘相公、施相公等等,凡要自己想休致的,神色都差不多。”
“他要休致?政事堂还一堆的事儿呢!他一走,郑七与冼敬打起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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