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摆一摆手:“继续。”
林风从台上跳下来,跑了过来:“姥!您又来了?他们比昨天更有点样子了。”他一看到祝缨就乐,因为祝缨也不算不管男营,不时也过来指点一二。祝缨心又细,安排比林风更周到,于林风固然有“老师查作业了”的恐慌,也有“老师来帮我收拾烂摊子了”的安心。
祝缨道:“你大哥的敕封下来了,我走不开,你带回去,贺一贺。”
“那这里?”
“我来盯着。”
林风才要高兴,又不免想起来家中兄弟的争执麻烦,道:“哎,又要与他们吵架了!他们死守着家里,有什么好?哪如外面的广阔天地?姥,要是我另几个哥哥肯听话,能不能捎上他们?”
祝缨道:“真能听话?”
林风小声说:“阿爸都升天了,他们不听话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也是我的哥哥,还是要管一管的。实在不成,再说没办法的话呗。放在家里,与大哥争吵,没有好结果的。”
“哟,长大了。”
林风搔了搔后脑勺:“我一直都很明白的。”
“去吧。”
“哎!”
胡师姐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疑问却仍然安静地不说来,眼见着祝缨依旧稳坐钓鱼台继续练兵,胡师姐不由在想:家里,怎么样了呢?
…………
家里,赵苏接到指令,略一思索,让信使带了祝缨的回帖去回复江政,约定了在吉远府见面。
信使再次回来,带来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江政同意了,时间就约在了二月初六。
正月末,赵苏将府中事务托付给项乐等人,自己动身下山。项乐如今的职位有些奇怪,说他是任职甘县,但是现在不得回去,说他是任职府中,没有府中头衔。整个梧州、包括项乐自己却又都没有异议,祝缨安排什么,他就干什么。
赵苏走得竟也十分安心。
他先到福禄县看望了一下父母,再去吉远府,赶在二月初一到吉远府的驿馆里住下,彼时江政还未到。赵苏在吉远府的街道上行走,又拜会了一些昔日的熟人。士绅们多半认得他,虽不好大摆宴席地请他,也不曾将他拒之门外。
如荆府等,还要送他些礼物,请他捎给祝缨。又要询问一下祝缨的现状,让他带个问候。
赵苏都答以:“姥今一切安好,也很想念大家,只因朝廷有法度,地方官员轻易不好离境,才不得亲至。我领了姥的令来办差,倒还能偶尔走动。”
走在街上,也不时有人问候一声,问他是假,借机问一问祝缨是真。他也都以“轻易不好离境”的理由说了。
他看到吉远府之街道较之先前少了一些生动活泼,但也还不算萧索。路上,见“梧州会馆”的匾额,却发现这里明面上已经不卖货了,只作个客栈的样子。往里走,又见到了自家熟人,到了后院仓库,打开地窖,里面装了半窖的粗盐。
逛到昔日番学,见里面也有些人,但他进不去,询问街上小贩得知,那里面多的是已定居在吉远府的各路番人的子弟。
待将吉远府逛遍,江政也到了。
江政到吉远府衙的时候,赵苏正穿一身儒生衣服,混在人群里看着,江政有些干瘦,个头在南方显得鹤立鸡群。论年纪比祝缨也大不了多少,但头发的银丝已经很明显了,蓄须,一股老大人的范儿。
不像祝缨,至今活蹦乱跳,还能灵活地躲张仙姑的笤帚。
赵苏扫过一眼,转回驿馆。
那一边,江政听说只来了一个赵苏,心中有些诧异,又有一丝不快:“祝子璋没有亲自来?”
徐知府道:“没有。您见赵苏么?”
江政想了一下,道:“此人是祝子璋的死党心腹,必有话说,让他来吧。”
“使君才到,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先歇息一晚,明天……”
“就现在。”
“是。”
赵苏换好了衣服,就有府内衙差执帖来请。徐知府也算给他面子,安排了一队衙差给他充场面。赵苏自己也带了人来,呼呼啦啦,好不热闹。
到了府里,赵苏在庭院里略站了一下,才抬脚入内。徐知府先迎,赵苏与他见礼,徐知府道:“使君就在内堂,请。”
江政坐在堂上,也打量赵苏,他来之前也早了解过这些人,一则为赵苏惋惜,一则又有些欣赏他对“恩师”不离不弃,因此对赵苏也还算和气,抬抬手,示意赵苏坐下。
赵苏先开口,代祝缨致意,江政顺势问起:“不知使君因何不至?”
赵苏微笑道:“是为体贴,姥要亲自出山,只怕许多人要不安了。今日我权充使者,使君有话,我必带到。”
江政脸上淡淡的表情突然消失了:“我知道你们么下的交易,走私,原就是难禁的。盐利丰厚,百姓却难获利,数月食淡,情况也堪怜。我却不知道,梧州要这么多粮做什么?以祝子璋的能耐,不至于让人饿着。这番积聚,为的什么?不给我个交待,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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