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比对地图,穿过主街,向偏僻的凡人居所走去。
天道院的弟子在那儿摆摊算卦,打响名声,为招新拉人做准备。
她走到一条偏僻的小巷,昏暗无光,零星地摆着几个小摊,摊主垂头坐地,握笔写写画画,全然没有做生意的打算。
几个凡人站在巷口,远远地看一眼,走开了。
莫非走错了?
“小姑娘,你找谁?”
和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小姑娘,莫非是叫她?、
这可真是个新鲜的称呼。她年少入万佛宗,未修佛之前被称作小屁孩、死小孩等,修佛后,宗内以师兄妹相称,宗外以道友相称。
还从未有人叫过她小姑娘。
她循着声音看去,喊话的是摆摊的凡人,他坐在小藤椅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一把大蒲扇盖在脸上,看不清长相。
他穿着青色的麻布衣袍,脚下踏着一双草鞋。
地摊上摆着几本新的坤舆界律例,贴着一张纸条,“无偿自取”。他身旁,竖着一块等身的白布,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
“似我者俗,学我者死。”
他抬手,袖口墨迹斑斑,微微移开大蒲扇,露出一只锋利却略带笑意的眼睛,声音低沉磁性,“小姑娘,你找谁?”
和光轻勾唇角,“大叔,这儿是天道院的地摊吗?”
他抬起眼皮,上下打量她一眼,指了个方向,“疯人院在隔壁,这儿是圣贤儒门的地摊。”
隔壁,天道院的地摊街。
两侧是凡人的屋舍,夜明珠高高挂起,地摊一个接一个挤在一起,排满了整条街道。天道院的弟子戴着头冠,整齐着装,一手夹着八卦盘,一手握着龟甲和铜板。
地摊的名字千奇百怪,蒋星堂、玉莲相、花字青、霄三命、玉壶五星、沈南天五星、鉴三命,配上仙气飘飘的黑白卦道袍,恍若占星大能降世。
一些地摊为了招徕顾客,起噱头十足而简单易懂的名号。什么“时来运转,命中三劫”、“住宅风水,开运化劫”,更有甚者,明晃晃写着“万派招新,选对宗门,一飞冲天”。
好多父母拉扯着孩子,站在地摊前,求神问卦。
方天看了一眼,嘲笑地轻哼一声。
一群傻子!天道院的套路,他都看透了!
他们假模假样地算个卦,挑个宗门说出来。要是顾客面露喜色,说明懵准了顾客中意的宗门,他们就一脸忧愁地说这个宗门未来几年发展不好。要是顾客脸色不好,说明没说中,他们就说宗门这一代有天才出世,小孩要是去,恐怕会被压住,很难出头。
总之,他们说一通,目的是引到天道院身上,大侃特侃天道院的好处,拉拢凡人。
方天略过所有摊子,目不转睛,径直走向一个角落。
这个摊子被排挤在最边缘,无人问津。摊子上没有贴任何广告词,没有八卦盘、龟甲、铜板等,任何一切与八卦相关的物什,单单摆着一只金盒子。
金盒子雕着云朵的花样,金灿灿的,里面插着白玉签,看起来有些俗气,没有一丝仙味儿。
方天认出来了,他在盛京的藏书阁里见过相关的描述。
这玩意儿叫金箧玉策,能够预知人的命运,天道院只传给每一代最顶尖的弟子。
方天走到摊子前,不顾摊主疑惑的眼神,席地而坐,挺起胸膛,自信地开口道:“我叫方天,字覆地,以后的道号想叫‘面瓜’”他在“瓜”字上加重音,摊主应该懂得瓜字道号的含义。
“您看我适合哪个宗门?”
方天顿了顿,怕摊主像别人一样,拐十八个弯拐到天道院,特意补了一句,“我脑子不太好,不适合天道院。”
接着,方天说出他的生辰八字。
钟离亭上下打量他一眼,用神识一扫,吐出几个字,“无相魔门。”
方天惊异地睁大眼,指着金箧玉策,“你不用这玩意儿吗?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大事,能不能认真点?”
钟离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语气羞涩,“其实,我不会用这玩意儿。我学的不是八卦星辰一道,这玩意儿是摆出来好看的。”
加入天道院之前,他以为宗门主修八卦天运。没想到八卦天运是一个很小的分支,小到没几个人,只有快坐化的长老才会去讲课,它也被称为“养老院”。
不少孩子怀着成为“绝世天算”的梦想加入天道院,进门后才发现被忽悠了。
现在摆地摊的宗内精挑细选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口才好的弟子,出来忽悠新弟子,别说摇龟甲了,他们说不定连八卦方位都分不清。
钟离亭口才不好,不过是来凑个数。
方天脸色发黑,身体前倾,爬到金箧玉策前,掏出一支玉签,递给钟离亭,“它上面是什么意思?我该加入哪个宗门?”
钟离亭仔细看了许久,硬是看不懂玉签的字。
“我看不懂它写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该加入无相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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