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天顶,底下的区域便暗了下去,像是遁入黑夜一般,一盏盏红灯笼亮了起来。
就像一支墨笔划过天幕,然而没划到五分之一,倏地停了。
魔修大咳出来,憋红了脸,使劲往外吐,一团巴掌大的魔气打了个圈儿,刚往外飞几步,魔修撑不住,大吸一口气,那团魔气又给吸了回来。
墨笔没墨了。
魔修脑袋上立马挨了一拳,身后传来教训的声音。
“停啥子嘞,才黑了五分之一,还没吐匀。你瞅瞅,底下黑里一点白,那栋楼还是白天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人渡劫飞升,接引天光来了嘞。”
“加把劲儿,多吐点。”
魔修一边大口吸罐子里精纯的魔气,一边委屈道:“师兄,我又没干过这事儿。”
师兄疲惫地揉了揉眉毛,“我也没法子啊,执法堂的师兄师叔们都忙着万魔峰那事儿,日夜轮转的差事儿就落到咱们头上了。”
魔修眼神一亮,“仇师叔不是有空吗?让他来啊。”
师兄扭开脸,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旁边,一名魔修师弟插了进来,兴奋地说道:“哎呀,仇师叔有口臭。上次新入门的弟子不知道,找上了仇师叔。那天晚上,仿佛所有粪坑炸了一样,大家都在说天上掉屎嘞。”
魔修哇了一声,神情八卦起来,追问道:“然后嘞,然后嘞!”
师弟嘿嘿一笑,“放魔气还是小意思,关键的是收。你是没看到,第二天天亮,仇师叔吸回魔气的表情,脸都黑了,听说呕了三天三夜。”
师兄眉头一皱,往师弟脑门拍了一掌。“嘲笑前辈,没大没小,活干完了没。”他扭头瞪向吸罐子的魔修,“还有你,利索点,下边的人该嘲笑咱们了,持久力不行。”
魔修放下罐子,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直到脸涨红,才猛地一口吐出,无穷无尽的魔气喷薄而出,朝着东边浩浩荡荡地奔腾而去。
这一次,墨笔从头画到尾,涂满了整片天幕。
师弟紧接其后,扒拉出一个两人大小的血红色袋子,猛地一下吹满气,鼓成圆形,他刚要把这个“血月亮”挂上去,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
师兄咧嘴一笑,又打开血月亮,往里扔了个金色的符咒。
师弟面露不忍,“师兄,这不要好吧。”
师兄没听他劝,径直把血月亮挂上天幕,“别说出去,今晚可是大日子,咱们等着看好戏就成。”
下方,和光看到了全程,她饶有兴趣地笑了笑,“长见识了,一直听闻漳州界无日月星辰,无昼夜轮转,没想到你们魔修的花样真不少。”
她皱眉,思忖了一会儿,“若是喷出魔气那人有口臭怎么办?”
韩修离似乎想到了什么,整张脸拧巴成一团,“你见识过天上下屎吗?还是稀的。”
她沉默,避开了这个有味道的话题。
两人往无相魔门外走去,第一洞天是仙凡混居聚落,坊市街道,各类憩息场所,做些小生意的凡人也盘踞于此。外界灵修若想见识无相魔门的情形,也多来此。
万魔峰峰主走火入魔一事爆出后,无相魔门戒严。观光拜访的灵修都离开了漳州界,做些生意的商客凡人也离开了。
目前漳州界只剩无相魔门的魔修,以及世代居住于此的凡人。
街上,天色已黑,一轮血月高高挂在东方,昏暗无光。
街道上的酒楼店铺多数关了,只有几家两家亮着零星的光。高悬着的红灯笼都亮了起来,微弱的红光洒下来,衬得幽暗诡异。
漳州界的装饰风格与外边颇为不同,偏好昏暗的氛围。
门口的大狮子怒目而视,屋檐呈扭曲的螺旋状,檐角雕刻着头骨,额头插着一支利箭,流下一缕血液。垂下的也不是风铃,而是一束束奇形怪状的手指骨头。
冷风刮过,头骨鬼哭狼嚎,手指骨风铃叮铃叮铃。
竟比邪修地界鬼樊楼还要瘆人。
街上,偶尔有几名魔修相伴而行,都穿着一身黑袍子,广袖长袍,衣角绘着血红色的纹路。黑衣红纹,是魔修的一贯打扮。
魔修行走在外,也是如此,冷着一张脸,眼眸半垂不垂,端着一副活人勿近的架子。
然而,魔修在漳州界,在自己的地盘上,好像放开了一般。
黑衣红纹不改,腰带却五颜六色都有,花样繁多,甚至有一位仁兄系着大红大绿的花色腰带。腰间垂着的玉佩香包也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鲜花、动物镂刻,怎么打眼怎么来。
人头、骷髅、指骨之类的,倒是土气过时,被魔修同伴嫌弃。
头冠也不一而足,和光见过最厉害的一位,头上顶了个孔雀开屏!
两人转过商区街道,走到了一条宽敞的大路上。
两边的店铺都紧闭大门,路上无一人。街道中央,距离地面一米两米处,悬着许多等人大的圆形光球,错落不一。
和光心觉有趣,扭头问道:“那是什么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