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冷水溅入沸油锅,谢语竹不留情面的讥讽引发周围一片哄笑如雷。
面子里子全没了,胡翠燕气急败坏,抄起墙根的大扫帚,暴躁轰赶院里看戏的人:“滚,全给我滚!都从我家滚出去!”
“哎哎哎,怎么还打人呢!”围观人群没想到真把胡翠燕逼急动了手,一阵骚动往后退,“咣当”,门闩抽上,众人被关在了门外。
“一群杀千刀的,等你狗娘死了你笑个够!”胡翠燕一口痰啐在门槛上,扔了手中扫帚,一抬头,还有两个小年轻趴在裴家矮墙头上偷看。
她立马蹲下捡了两块的石头,扬臂用力甩了过去:“还看!眼珠子给你剁了喂你娘的狗杂碎!”
“咚!“拳头大的石头砸到了墙上,吓得俩小年轻瞬间消失。
院子里总算没了看戏的外人。另一头,裴虔在谢语竹说完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抱头大喊:“别!别打了!岚儿,你听见了,我们都被谢语竹骗了,是他在挑唆离间我们!”
“……停!”沈岚一摆手,命令两个小厮停下。他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看谢语竹笑的张狂样,方才那副伤心模样全是装的!而他一时被气糊涂了,竟连这种低级的离间都中计,全让谢语竹看了笑话去。
但转念一想,裴虔也不是毫无过错。谢语竹的话是假的,裴虔那暧昧吞吐、旧情难忘的反应却是真的,挨这顿打,他一点都不冤!
“岚儿,你太冲动了,怎么不听我说完?”裴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头发、衣裳全乱了,脸上也青青红红的好几道,好不狼狈。
他抬手摸了下脸上破皮的伤口,疼得连连嘶气,心里把沈岚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他还是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再抬起头时,伤痕交错的脸上尽是被冤枉的委屈和失望,仿若心痛到极点,熟练地将过错甩给对方:“岚儿,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在你心里,我裴虔就是一个朝秦暮楚、始乱终弃的人?”
不然呢?难道你不是吗?谢家三兄弟都被裴虔的厚颜无耻惊住了,谢语竹一手叉腰,摇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沈岚却是被他说动了,神色微怔,恼意退去,面上缓缓浮上愧色。
好像是过分了点。且不说是谢语竹耍阴招在先,小厮们下手也太狠了。沈岚能看上裴虔,多半有他那张脸的功劳,现在被破坏得那么惨烈,沈岚又有些心疼。
但他不愿认错,这太没面子了。沈岚“哼”了一声,转过身低头绞着手指,咕哝道:“那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推我的。”
这样闹小别扭就是在让步了。裴虔松了口气,歪歪倒倒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凑过去拉起沈岚的手,忍着脸上的伤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愧疚道歉:“是我的错,岚儿,我真不是故意的……可是你突然打了我一巴掌,我出自本能防护,所以才……”
“你还说呢!”沈岚可没忘了他对谢语竹那恋恋不舍的深情样,又闹起来,指向谢语竹,激动地诘问裴虔:“你跟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对他还有情!你是不是真想让他做妾!”
裴虔脸色一变,拉过沈岚伸出去的胳膊,牢牢攥住他的双手,情意绵绵地看着他道:“岚儿,你要我说多少回,我心中只你一人。方才我没有明确反驳谢语竹的话,只是因为无关者众多,即便我对他无甚感情,可他毕竟是个未嫁人的哥儿,而我乃男子汉大丈夫,不好当众弃了他的颜面,这于他日后也难以生存。岚儿,你最是善解人意,应当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对吗?”
沈岚一听,再一琢磨,被他说服了。是啊,裴虔一直是个温文尔雅、信守承诺的正人君子,哪怕未婚夫郎如此粗俗不堪也不曾与其解除婚约,今日闲杂人等众多,善良的裴郎又怎会让小哥儿当众难堪呢?
倒是他,是真冲动了,总想着赶紧让裴虔和谢语竹退婚,却忽视了裴虔的想法。
不过归根究底还是谢语竹的错,不管是曾经霸占婚约还是今日的羞辱戏弄,沈岚此刻都恨极了谢语竹。
他懊悔又心疼地问候了一遍裴虔的伤,而后转身对谢语竹傲慢指责道:“你都听到了,裴郎是给你留面子才没当面说那些难听的话!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我,能配得上裴郎的也只有我,你一个乡巴佬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再死皮赖脸地缠着裴郎,乖乖退了这婚,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语竹闭上眼,胃里翻涌一阵恶心。这两人旁若无人地腻歪半天,一个敢说,一个真信,还非要拉扯上他,谢语竹不禁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样一对极品脑缺。
他忍无可忍,冷眼直视过去,软软的红唇吐出粗鲁的两字:“蠢货。”
沈岚再次暴怒,又想冲上去打人。这回裴虔倒是没拦他,可有人比他抢先一步。
胡翠燕解决完看热闹的村民,犹不解气,一回头看到儿子脸上的伤,仿佛那些拳拳脚脚都落在了她自己身上,疼得心尖尖都在滴血。
可她不敢对招呼打人的沈岚动手,毕竟那是县太爷的儿子,胡翠燕只能把怒火都撒在谢语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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