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无尽的墓道,白色雾气依附着墙壁,墙壁有时平滑,有时繁复。
四外都是一片空荡荡,只有一条蔓延着雾气的墓道,再远的东西都隐藏在一片灰暗灰暗里面。
垂萤的眼睛只看见第一眼,右眼就再也看不什么了,垂萤不知道是他自己看不见了,还是墓里的古怪。
垂萤仅剩左眼眼前只有那一条幽长的墓道与浓密的白雾,垂萤就摸到的东西一点点的往上添加。
垂萤像是永远也走不出去。
周围的古镜和雾气几乎笼罩着垂萤整个身子,就像回家一样。
苍白与阴绿,渐渐浮现在垂萤脸上,一半正常一半恐怖的脸庞上,右侧嘴角浮夸翘起,左边透明蠕虫缓慢扭动,呈现出了既惊悚又漫不经心的笑容。
一半是血淋淋的微笑口子,一半是完好无损的皮肉。
“我改变想法了,不一定要对称呢。”垂萤口角开口,顺着一张一合,狭长可怖的伤口开裂磨擦,嘴角不断地往下滴落鲜血。
嘴唇被血液侵沾地泛紫,蠕动着血丝,往外氤蕴着紫黑的血雾。
那半张脸的下颚及嘴角隐于血雾里,缓慢地滴血、溃烂。
另外半张脸苍白、病态,却是完好无损。
拼凑起来,竟是宛若两人。
他脸上的口子刚划了一半,耳坠摇垂,垂眼,低头俯视古镜,
嘴角还余着血,洇开了。
里头居然还有一个垂萤,那个垂萤手提热腾腾内脏的人影疑惑望向此处。
零星在脖颈的青紫尸斑,瓷白柔美的脸颊在黑暗中格外诡艳。
他一点点涂着深紫的脂膏遮去脸侧的尸斑,那脂膏泛着绛紫的雾气,细腻而闪烁。
他闭眼,指尖泛起淡青萤火勾画着面庞,落于眼角一块惑人的紫,恰烙于裂痕,顺着往下露出的肢体。
眼神晦涩而愉悦:“如您所见,我亲爱的客人,我仅描了脸。眼角尚有一丝裂痕。”
整个人褪了色那种银红的长衫,如同殡葬里的材质,死板又精美,鬼森森的,银在闪,红如血,诡异又神秘。
混乱混乱地要疯掉,什么客人,又发癫了吗自己。
垂萤在一片昏黄的雾里,视线也跟着旋转摇晃,终于看见了
——是死掉的尸体,也是将死未死的纸人。
垂萤此时已经嘴角滴滴答答着鲜血,低柔的声音被雪丹脂和冷香簇拥着,裹挟着一同,把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嘘——”
徐徐而升的热气模糊了他的容颜。
脆弱又糜丽。
“找到了买命钱。”
所谓买命钱就是自己感应的这具艳尸,只要找到了就能回想起往事种种。
那本是午夜梦回,却四山火起,欲逃无路,迂腐的时代。
垂萤仿佛能触碰进玉做的棺材里,玉棺繁复的花纹巧夺天人,棺中慵懒形貌昳丽的大鬼,民国长衫模样,头戴古银发冠,珠玉半遮半掩着眉眼,皮肉细腻又苍白,姿态贵气。
只看一眼,垂萤就笃定艳尸就是过去死掉的自己,
按传统说是14岁那年入殡,垂萤成为纸人的。
垂萤恹恹地阴沉着脸似乐非乐地回想着往事,嗓子既柔又诡异,活像发癫,就是鬼魅,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梦境是青雾蒙蒙,墓里头有一个像是戏偶又像是活傀儡的青衣人。
他眉眼细致柔和,身姿轻灵地又像是鬼魅,动作间止涩又流畅。
朦朦胧胧,飘飘荡荡。
好像是婆罗月为垂萤跳着祭拜神明的舞。
垂萤这幅莹白的美人皮囊,直如皮影一般,手肘虚软无力地搭在玉棺上,俨然已是快断了气的模样。
但观那衣裳薄薄如纱,勾出纤细的腰肢,一圈儿古银蝶银铃儿系着垂坠而下,在那纤细雪白的腰肢上投下了道道暧昧不清的光影,仿佛要将垂萤吞吃一般。
稠艳瓷白的美人面,毒中生媚,偏携着哀婉之色。
垂萤咽喉正中赫然有一个血洞,刺着一支簪头雕着凤凰的鲜般红的木头簪子,木簪色如朱漆一般,被白生生的颈项一衬,美人一呼吸就扯到,比活人的鲜血还要诡艳几分。
垂萤被贯穿着脖颈,发出了无声的嘶鸣,喉头痉挛不止,俨然是喘不过气,不由用染着紫金的指甲抓挠着想要碰那支诡异的红簪子。
垂萤被封着喉管,使不上半分力气,疼得厉害,只得流泪,但连泪水都是默默无声的。
紫灰色长发被血和汉水湿漉漉地淌了一后背,与半透明的纱衣细细交织,那簪头的凤凰经过血的浸染,更是活物般颤颤巍巍地抖动着。
美人在玉棺边更是攀附不住,将坠未坠,那莹白温热的肌肤在祈福中渐渐变凉,腰上叮铃叮铃做响的鱼尾叮铃叮铃从开始的乱甩逐渐安歇。
垂萤被婆罗月掐着腰肢,苍白莹润的皮肉几乎从精美的纱衣里透了出来,活像是具艳尸,就像薄纸灯笼里莹莹的晕光。
那艳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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