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在吴檞半搀半扶的状态下暂时站住了脚跟,吴檞想让方晟搭着自己的肩膀慢慢走到医务室,方晟却一把甩开了吴檞的手臂。
方晟的嘴角还有鲜血渗出,淡淡血迹漫延至下颚,像是流到尽头干枯的红色溪水。面部好几处都沾有灰尘,腕到膝盖上的一条裤脚耷拉下来,另一条依然卷在膝盖以上,左右一高一低颇有街头小混混的味道,而膝盖也是大面积的蹭破皮,鲜血缓缓流出,却又好像禁锢在膝盖的一片区域。
拒绝吴檞的帮扶后,方晟一瘸一拐地往操场外的医务室走去,中午的太阳照射得耀眼,吴檞突然有种方晟在太阳光下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中的感觉,也不顾方晟刚才倔强的推却,保持和方晟蹩脚走路的频率跟着他到了校医室。
方晟进入医务室感觉到一丝凉意,或许是室内外导致的温差,让膝盖上伤口带来火辣辣的触感变得稍许冷了下来。
此刻校医室的医务人员正在操场上处理刚扭伤的学生,并没有多余出来的人手。正好桌上就放着给学生常用的碘酒,方晟用劲将碘酒上的橡皮塞打开,然后从棉签袋里拿出一根棉签,沾上碘酒后往膝盖擦。
“嘶———”碘酒带来的刺激一下从膝盖窜到大脑里,方晟准备继续擦伤口的手变得颤抖起来。
吴檞拨开门口垂下的幕帘,看见方晟在那里自顾自地处理伤口,脸上浮现出扭曲痛苦的表情。于是吴檞在角落里找到一把陈旧的木椅子搬到方晟面前坐下。
“这里没有镜子,你看不到脸上的伤,我来帮你擦。”吴檞好声好气地和方晟说。
方晟依旧不肯做出退让,执意要自己解决:“我不需要,我自己能感觉到。”
想起前几天吴檞在遨游于如何做好班主任的书籍中看到:做班主任不能软弱被学生牵着鼻子走,该有威严时就要有威严。吴檞想自己素来是以礼待人,几乎是一个没脾气的人,虽然这样不会招惹人但这样不过是躲在自己的舒适圈求自我安定,但既然选择做一名人名教师,就要做好被人闯进生活的准备,也可能被闹个无休无止。
老师教过的学生千千万,老师一个举动在自己看来微不足道,但是却可能改变一个学生一生的命运。在学生的成长过程中,一个原生家庭,一个学校生活,决定学生命运的走向。
吴檞从作为方晟的对门邻居就明白方晟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缺失来自父母的关照,导致他说起话来并不太照顾别人的感受,他一身的傲气倔强何尝不是自身的保护壳,拒绝他人的帮助;要命的自尊心,其实源于隐秘于角落的自卑。
有些事还是老师要替学生做的。
吴檞夺过方晟手上的棉签,轻声呵斥道:“听话,坐好,我帮你擦。”
当棉签轻轻扫过方晟嘴角的伤口时,方晟却好像发了疯般推了吴檞一把,吴檞踉跄两步,脚下的椅子随意歪倒,自己的后背重重地砸到墙上,痛感从脊椎处肆意散开。
方晟将吴檞抵在墙上,旁边柜子里的药瓶摇摇晃晃,里面的液体也晃荡得一瞬间有冲破瓶塞的感觉。凹凸不平的墙面硌得吴檞难受,抬头对视上方晟,只见方晟眼眶通红,粗喘的热气打在吴檞脸上,一只手臂抵在吴檞脑袋旁,另一只手臂撑在墙上,把吴檞完全逼仄在自己的怀下。
“你和那个体育生是不是一样觉得我没礼貌,一次道歉不够?还要两次,三次!”方晟嘶吼道,他现在情绪高涨,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吴檞吞入腹中的猛兽。
吴檞被方晟生气的样子唬住,他想往后退却发现无论往哪都无法挣脱方晟的桎梏。
“可是我没做错,我不想再道歉,我真的没做错"方晟声音又回归低微,陷入自我怀疑中,他一副有泪可落却硬要憋着的样子。
吴檞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会面对如此离谱的境况,脑子一直发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他又想起自己的万精油教育宝典:要与学生交心,与学生打成一片,与其称兄道弟。
把学生当作兄弟的话,当兄弟的难过就需要安慰他,要安慰他就需要
方晟感受到他腰部传输过来的热量,垂眸见吴檞双臂着环抱他,脸贴在他肩窝上,方晟愣了一下,觉得别扭正准备推开他时,吴檞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对方晟轻声说:“好啦,有一次道歉就够了,起码你功夫已经做到位了。”
吴檞感受到方晟胸部起伏得厉害,顿了一下,接着说:“那个人说让你道歉你就答应啊?反正又没有对赌协议,你就当他的话是耳边风。”
吴檞松开了自己的手后,将椅子扶起,又把方晟按回座位上。
吴檞见方晟一愣一愣的,一举一动任由自己摆布,像坏掉了的机器,觉得有些好笑。
重新坐到方晟面前,吴檞拿了根新的面前重新擦拭方晟脸上的伤口。
此刻,方晟的五官尽收吴檞眼底,每当吴檞擦一下他的伤口,方晟的睫毛都会轻轻颤抖一下,睫毛扫过吴檞的手心有些痒。
方晟好似一尊未完成雕塑,吴檞是一位雕刻家,他精心打磨属于他的维纳斯,正如维纳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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