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想到他坐在安多诺脚边,把头枕在安多诺大腿上的童年的傍晚了,“帮我去用毛巾包点儿冰来,好吗?后面的铜盆里。”
尤里多斯立刻去包了些冰块,然后他才知道这是安多诺要给自己脸颊和眼上敷的。
“我怕它会肿,那样挺难看的。”
神父拿着包了布的冰块,轻轻地说。
“毕竟我也不再年轻。”
这招可真是见效,瞧见父亲眼泪都没那样慌张的尤里多斯,一下被铺天盖地的愧疚席卷进一个漩涡里了。
“您怎么这样在我心里您毫无疑问从来都是年轻漂亮的。别人比不上您一点儿。”
尤里多斯像寻常男人那样,说着这些安慰人的空泛的话,但他旋即知道错了——父亲是养大他的,年龄的差距摆在两人关系的最表面,他怎么能说这样假的话——因此他脸红了。
“……您现在还生气吗?我昨天晚上全是说笑的,就是想逗您,我哪来的什么小情人?您骂我、掐我、打我的嘴都可以,只是求您别再生气了。”
尤里多斯顺势地就坐到沙发把手上,然后一倒,就歪到安多诺身上,黏着,一副任打任骂也永远不会离开的模样。
“我是您撵不走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尤里多斯认错态度这样积极良好。一夜过去气也该消了大半。
“我难道就是个傻子吗?”
安多诺带着点儿怨气,他抱住尤里多斯,不让他在自己怀里乱拱,“我后来一想也知道你在说笑,但未免太伤人了。尤其在那种时候。”
“您是最好的。”尤里多斯黏黏糊糊地说。
“我不要听这些话,”安多诺让尤里多斯坐正,但旋即意识到尤里多斯现在比自己还高大了,因此颇有些复杂不宁的心绪,“…你觉得我对你是什么爱?”
尤里多斯抬首吻了一下安多诺的下巴,然后伸出手把父亲的脸微微偏过来,使父亲那双温柔的眼瞧自己。
“我不知道。”
尤里多斯,这个小骗子的眼睛,看个路边的小猫小狗都有一种忧郁的深情。
“您爱我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要去分辨?”
“是你昨晚自己说的,你说——父亲,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吗?”
安多诺的眼神变得闪躲起来,脸颊浮起飞红,那是羞愧与脆弱,声音变得有些发颤,“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做得太坏了?……其实是我,作为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搞砸了一切,对吗?”
“我甚至吃一个不存在的人的醋。”
他最后极轻地低喃,湛蓝的眼变成一片空空的海。
尤里多斯不喜欢讨论这些,这些触及内心柔软的尖锐问题,他比安多诺更明白,那是刻意回避、无法讨论的东西。
“哎,您又何必想这么多呢?”尤里多斯开始转移起父亲的注意力,他试图让父亲变得像平日那样平静、柔和,“喏,就好比,我现在想吻您,我就吻了。”
尤里多斯就和一只狼崽一样,叼起父亲的唇瓣。他吮吸着,用牙齿磨蹭着,然后与父亲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湿吻。
晨祷前的时间不多了,尤里多斯就为父亲和自己手淫了一次。
最后,安多诺躺在尤里多斯怀里,舔吻着尤里多斯沾着两人体液的手指,低声问道:
“你的成年礼想怎么过?”
“该您决定。”
“我想让你高兴。算我求一件事,好吗?”
尤里多斯惊奇地眨眨眼睛,点头。
“别把我当父亲。”
安多诺说完这句话,脸却前所未有地蒸腾起来,比无数次性爱中更烫。
他捂着自己的脸,好像呆呆地在感受温度,但还没有等到尤里多斯瞠目结舌的回应,他就在极度的羞耻与惶恐中泛出了泪光。
“……当我没有说。”安多诺迅速地爬起来,去穿衣服。
尤里多斯偏偏抓住了安多诺的手腕,把他拉回自己怀里,可怜兮兮仿佛恳求道:
“我来给你穿。”
微微僵硬后,安多诺就依从地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总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啊,很简单,就是现在。”尤里多斯指指自己的脑袋,又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安多诺的脸。
安多诺这才睁眼。
“能想到的只有爱您。”
尤里多斯说。
这是安多诺神父第一次来到赌场。
尤里多斯为他戴上了面具。
怎么能带我来这里?
面具下,神父的眼睛这样盯着尤里多斯,好像在责备地质询。
尤里多斯眨眨眼睛,隔着面具吻吻神父的唇。
“带你出来玩,当然要去些特殊的地方。”
神父别过头去。
这就是他表达抗议最大幅度的形式了。
安多诺看不明白那些牌局,更多的时候只是和尤里多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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