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的力度并不重,但元淮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沁透了。
她稳住身形,下移重心到另一条腿上,被攥紧的那只脚用力一蹬。
身下传来一声微弱的痛呼,她挣开了那只手。
元淮不敢大意,她抬腿踩住那人的胳膊,右手拔剑出鞘,动作极快。那人只看到雪白的剑光在眼前一闪而逝,而后就是利刃刺破血肉的闷响。
“唔——”他的身体猛地抽动,呻吟声倒是比刚刚大了很多。
他的左手被元淮踢脱了臼,整只手以一种怪异扭曲的状态抽搐着,右手则被长剑贯穿,死死地钉在地面。
元淮对他的惨状视若无睹,她伸出两指轻轻按住他的手腕,真气沿着他人体几处大穴游走一遍,确定了眼前这人身无内力,是个伤势颇重的普通人。
她紧绷的身体略略放松,才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人,“你是何人?”
这一眼望去,饶是她也有些怔愣。这人身上寻不到一块好肉,伤口皮肉翻卷,渗出黏稠的脓血,但仔细辨认,他和其他腐尸还是有所不同。
那堆腐尸的表皮肌肤已经全部溃烂,且全身的腐坏程度相近,腐坏速度极快,几乎看不出人形。被她一剑钉在地上的男人,伤口血肉模糊,不断流着血水,乍一看伤势极为骇人,然而除了皮外伤导致的失血过多和感染,身上再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荒山野岭,月黑风高,一个被凌虐过的血人,一堆腐烂的无名尸体。
没有内力,不通武功,却能在重伤的情况下独自解决掉这么多的敌人。
元淮慢慢俯身,她的左手在男人面前打了个手势,真气灌涌指尖,带起一股强劲气流,掀开了黏在他脸上的头发,露出了男人的面容。
这真是一张可怖瘆人的脸。他的脸皮好似被人活活撕掉了,愈合后留下了坑坑洼洼的暗红疮疤。不过这还没完,也不知这下手之人和他有何等深仇大恨,剥掉脸皮还不解气,硬是在疮疤上又划了十几刀,彻底地毁了他的脸。
元淮真心实意地赞道:“你还活着,这可真是个奇迹。”
“嗬······嗬······吓到······你······了?”他扯动一下嘴角,眼球骨碌碌地一转,“女侠,救······救我。”
“我为什么要救你?”
“······我的伤······我要死了,我不······”
元淮疑惑:“你要死了,我就要救么?”
“救我······救了我,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
听着女孩的语气有所动摇,似乎有商量的余地,他原本还算平缓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我······”
“哦——”元淮拉长语调,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慢悠悠地道:“不救。”
“······”男人哽住了,他颇为无语,他察觉眼前的女孩在捉弄他,或者说是玩弄。
他原以为这女孩年纪轻轻,尽管武艺不弱,但到底涉世未深,是个心软好说话的。偏偏事与愿违,女孩油盐不进,只想放任他等死,甚至——
会杀了他。
“你很厉害啊。身负重伤,没有武功,还能瞬杀掉这么多的人。哪里像是需要别人救的样子呢?”元淮缓缓转动剑柄,放肆地折磨他掌心的伤处。
黑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汩汩地流了一地,一点点渗透到土壤深处。
练武即炼体。一个人的武功若是足够高强,他的身体素质也会得到极大提升。五感锐化,目力、耳力胜过之前数倍,甚至寿命也会有所延长。
普通人的视力无法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视物如常,但元淮可以。阴冷潮湿的土壤里滋养了许多的蚯蚓,它们在泥土表面蠕动爬行,其中一只触到了被鲜血污染的地方,它的身体先是一僵,而后迅速缩成一团,还算光滑的表皮仿佛被腐蚀一般,融化成一滩烂泥。
“你的血······你就是用这个杀的他们吧。”元淮直起身,与他拉开距离。血这东西着实有些棘手,轻飘飘的,防不胜防,总会飞溅出来一星半点,沾到了就是件麻烦事。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声音蓦地压低,右手紧握剑柄,脚下发狠地碾压男人的胳膊,用力之大,就连骨头也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哀鸣。
“我就······是路过,倒霉被······你们神仙打架牵连了。”男人的眼睛因剧痛暴凸,可怜他全身都被元淮控制住了,他就像砧板上的鱼,用力扑腾,垂死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的生死全在这少女的一念之间。
他失血太多,心力交瘁,和女孩的一番交锋耗尽了仅剩的那点精力。他看着元淮面巾外露出的一双眼睛,形状优美,无喜无悲,平静无波,好似一尊精致的人偶,只为贯彻某项意志而存在。
谷中的夜风冷得像冰,广袤的夜空上明月高悬,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他被关了太久太久,阴冷潮湿的囚室里,只有老鼠和爬虫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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