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家公司永远一帆风顺,但也没有哪一家公司像研华这般风起云涌,总像被什么暗中操控似的,成立仅一年的时间,便被挖出临床药物造假这一震动行业的“大新闻”。
钟文许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源于一位研华资深药物研发工程师,他找到一批号称三甲医院的病人在服用经由研华生产研发的a药物产生不良反应,有严重者甚至以跳楼对抗疼痛,这一系列连锁反应虽然不能跟研华生产的a药物直接进行关联,但是两者之间的相关性猜测足以在舆论中引起轩然大波,无论事实如何,研华都逃不过这一劫。
在这桩事件正式进入公检法前,《远景周刊》记者岳西沉以采访的名义登门拜访了钟文许。
“钟老板,”岳西沉坐在木桌背后,眼神若有若无地端详桌上的茶水,手指被淡色羊绒毛衣遮住一半,温声开口,“您在盛元工作多久了?”
钟文许笑脸相迎,一位年逾四十纵横商场20个年头的老辣商人没有在年轻记者面前流露半分精明,仅保持着应有的谨慎和谦虚:“快20年了。”
岳西沉对钟文许牵头做的几款药品如数家珍,突然话头一转问道:“您觉得a药,从药物发现到研发、临床试验、上市整个流程之快远远超出行业平均水平,您认为核心因素是什么?”
“首先是我们对用药市场敏锐的洞察力,研华成长自盛元,在国内制药行业有近50年的历史积淀,我们了解市场,更了解患者的需求;其次,我们有世界上最领先的药物发现和cdo合作伙伴,以及充分的投入……”
“a药是研华自成立以来,第二款adc明星产品……”
……
岳西沉还没来得及接话,便被敲门而入的郭忆打断:“钟总不好意思,您需要出席下一个会了……”
“好马上来,”钟文许偏头对着岳西沉抱歉地笑了笑,“月底有研华的年会,欢迎岳记者莅临指导。”
说完,钟文许起身扣上了西装扣子,离开会议室。
电梯里的钟文许长长呼出一口气,唇角垂了下来,不复刚刚的放松轻盈,他这个人做事情,自诩向来清风明月,没有污点,更不会轻易留把柄,虽然在商场上无数次面临竞争对手的拷问,但从未有这种害怕说错话的时候。以前管着一摊实际业务的时候,对下面人做什么、怎么做,他都清清楚楚,现在管着几千人的研华,没办法事事到位,很多时候都依赖冯谦手把手管理业务,他只需要负责资源调度和重大决策,哪一个环节出问题导致眼下的局面,他只能靠猜或者排除法。
高管会议结束,钟文许匆忙进入祝云戈办公室汇报这事的进展,那男人穿着整齐的白衬衫规整地打着领带面对着落地窗抽烟,钟文许从玻璃上看他看得影影绰绰,好久没见到他,一个影子差点让自己失神。
很快,他找回了自己的注意力,说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自己的判断,问祝云戈的意思,他从落地玻璃前缓缓转过身,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一只手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你觉得问题出在哪个环节?”
“来之前我跟冯谦也聊了聊,如果我们内部人没问题的话,可能会是下游供应商cxo企业递交过来的临床数据存在问题。”
“这些可能性暂时都不排除,甚至是不是真是a药引起的副作用,现在都无法定论,下一步,我会在盛元内部成立调查组,暂时先不要声张。”
“好,按你说的办。”
“如果媒体施压,需要研华出面回应,同步我。”
“嗯知道。”
钟文许凑过来蹲在祝云戈椅子旁边,揽过他的脖子亲吻他脸颊:“抱歉又给你添这么多麻烦。”
祝云戈闭着眼睛将手臂环过钟文许的脖子,身体放松下来,没有答话。
事情的进展比钟文许料想得还要快,那记者甚至采访到了疑似因为a药后遗症跳楼患者的家属。一年多前,发生跳楼事件时,研华秉着人道主义精神,以慰问费的名义将二十万元打入家属的账户,并解决了家属外甥的就业问题,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冯谦不是没有组织人彻查过a药的问题出在哪里,只是癌症患者的致病机理过于复杂,很难全然断定是a药所至,哪怕是主治医生也难下定论,这件事便得过且过,并没有引起更上层管理者的重视,今天东窗事发,钟文许早已将它列为工作的重中之重,但做到调查取证依然困难重重,只能采用人海战术一一复盘过往临床数据,直到严思敏在一份供应商提交上的原始数据中发现了端倪,原始数据无论怎么经算法公式的推算,都无法达成最终研华验收的实验结果。
钟文许并没有急着跟这家供应商正面对峙,一方面叮嘱冯谦带着严思敏将所有的实验数据和招标中的证据整理留档,另一方面暗中与监管部门进行小范围密切沟通,并独立开展水面以下的调查工作。
在仇新勇的帮助下,钟文许剥开丝丝缕缕迷雾,最终查到这家供应商核心股东背后的被代持者是祝云鹤的妻子,这条消息一经推断,钟文许走到办公室的小阳台上,打电话给祝云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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