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昏庸,奸佞当道,民不聊生,自然会有人揭竿而起。
此人便是镇守西北、战功显赫的定王。他以清君侧之名,以麾下虎狼骑兵为基,拼杀出至都城的一条血路。朝中无能将,国库常年吃紧,朝臣各有心思,故而派去镇压的兵将连连失败,直到再也找不出可担此任之人。
仅仅三年,定王就从西北打到了都城。所有人知道,天下要易主了。
楚随早就看出梁成帝龙气已尽,安焰柔也岌岌可危。她这些年一直劝梁成帝大兴土木、少理朝政,白狐妖妃的名声早就远扬天下,不止天天被朝臣参一本,连定王都打着诛杀妖邪的名义,扬言要亲自斩杀她为名除害。
楚随想要带她离开,却屡屡被她拒绝。
林嬷嬷一年前已经病逝了,你还在牵挂什么?他的口吻近乎哀求,金银玉器,灵丹妙药,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不用给我这些,楚随。你若是害怕就走吧。
她是如何能对亲密之人说出这种狠心话?
见他冷着脸不说话,安焰柔凑上前亲吻他的唇角:舍不得的话就陪我留下来。我保证,很快就会结束的。
他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城破那日,不知安焰柔做了什么,他竟然被封印在寝宫的桌下动也不能。
等我。她说。
安焰柔从来不修炼,怎么会结缚妖阵?
楚随这时才觉得自己蠢笨,也觉得这个和她日日缠绵的女子突然变得很陌生。她的改变明明那样突兀而可疑,为什么他迟迟没能察觉?
可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见她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他心里突然漫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你改不了她的命。
司命仙君的话在脑海中回荡,他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一样去挣那些封印,鲜血淋漓的也不罢休。
已经没有力气用灵力了,到前殿的两里路仿佛到天边一样遥远。经过之处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小白狐神思恍忽地往前走。
它为何而来?
主殿里横七竖八地倒着尸体,有卫兵,有太监,有宫女,有妃嫔。一群铁甲士兵簇拥着一个身上龙气冲天的男子,昭示着新世代的到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
妖邪尽除,王爷不,恭贺新皇!
恭贺新皇!大安天下!
定王嘴角噙着笑,看向殿内某处。那里横着名极美的宫妃,肤白似雪,血痕如同绽放的蔷薇般在她身上盛开,即使没了声息也透出股破碎的媚。
若不是立誓要斩妖正名,他不介意将这绝世美人收入囊中。
呦
尖利的叫声划破天际,刺过所有人的耳膜。
白狐来了。它焦急地舔着妖妃身上的血,却怎么也舔不尽;它用头拱、用脸蹭她的脸和手,渴望得到一丝丝回应,希望她会像往常那样笑着来为自己梳毛。
见她迟迟不应,白狐一双红瞳盯着她,不过片刻竟淌下血泪。
果然是妖物。有将士在定王身边说,若不是狐狸精转世,怎能让这白狐为她泣血悲鸣?
话虽如此,在场却无任何人打搅这一幕。
为真情,为忠贞。
·
漆黑一片的世界,突然落下了很多很多的雪。
小白狐忽然觉得很熟悉。临死前,它想起了一些事情。
刚出生那年,山里天天都在下雪。父母没有存够食物,只能选择将它丢弃。
它独自在厚厚的雪地里走。雪是冰冷的,熟悉的,也是无情的。没有猎物和领地,再厚的皮毛也会让它冻死在这里。
是雪救了它。雪喂养它,照顾它,还告诉它长生的秘密。
为什么要成仙?
成仙的话,就能一直和雪在一起。
彻底失去意识前,它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
说了等我,怎么不听话呢?
是雪的声音。
她这次,还会离开吗?
·
仙宫杏树下,司命仙君优哉游哉地品着茶。
一朵杏花幻化成小精灵坐在他肩头:仙君今日好像很开心?
嗯。他笑着回应,算得不错的话,有位朋友今日回来。
是霜雪仙君吗?花灵歪着头问,她的十世劫已经结束了吗?我还没历过凡劫呢,好不好玩呀?
很好玩。
真的吗?那我有机会也想试试哎呀,我好像看到她啦。
花灵冲他身后开心地招招手,司命仙君也回过头去。一身尽是雪白的女子缓缓走来,衬得怀中那只遍身鲜血的小狐狸格外显眼。
花灵打了个哆嗦:好冷好冷,不愧是她。可她怎么抱了个半死不活的小狐狸?
霜雪走到司命仙君面前,那双近乎透明、无波无澜的瞳仁在他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上扫了一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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