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细的一小截跟着没入了猩红的伤口之中,止住了血,也维持住了她的生机。
突然吹来的风让安焰柔瑟缩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四周。天色渐暗,荒郊野岭,远处还隐隐传来了狼嚎,更别提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丧尸,提示她就算现在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f市基地三面环山,唯一的出口是东边的小路。她看了一眼西斜的太阳,果断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不管是不是,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她还算幸运,路上并没遭遇什么野兽,碰到的几只丧尸也都是老弱妇孺变的没什么战斗力,最后终于在夜半之前看到了熟悉的基地大门。
真是奇怪,门口怎么没有负责检查和守卫的人?
安焰柔试探性地走进了空荡荡的城门,绕过临时隔离用的帐篷群,然后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不软不硬的东西。
惨淡的月光从云层后跃出,照亮了整片阴森的水泥地。
人类的残肢。
有什么东西在地上凝固了,不是石油,不是水,不是丧尸的体液,而是完完全全来自于人类的、铁锈味的鲜血。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今天的变故太多太突然,安焰柔尚未意识到发生什么,正举目茫然时,胸口的藤蔓忽然抽动了一下。
嘶本就捂在那附近的手掌此刻抓得更用力了,血又一次染红了胸前的布料,缓缓蜿蜒下流,有小部分滴到了地上,和无数人的融为一体。
有一股力在牵引着她往某个方向走,走过尸山血海,走到某个藤蔓越来越密集的地方。
一个人影在高处静静地坐着。她看了一眼脚下的蠕动的无数根藤蔓和缝隙间叠在一起的、面容惊恐的尸体,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哥哥长途跋涉又滴水未进,她连简单的两个字几乎都快说不出口,眼前因为失血一片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男人背对着她,抬头盯着惨淡的月光,好像并不知道有人在靠近。
走得近了,她才发现他也很是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全是血,还有几处坑坑洼洼的小洞,大概是中了弹。
哥哥
他闻言转头,面容一片灰败沉寂,红瞳涣散:幻觉么?
说这就伸手来摸她的脸颊。
直到触及手心温热有弹性的皮肤,安楚随才凝神正视她,心里涌起不可抑制的狂喜:小柔?
是我。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胸口插着的匕首,面色愈发阴鸷:周玉成不该一下切死的,便宜他了说着就伸手握上了匕柄。
安焰柔制止了他把匕首往外拔的动作。
他一愣,低声解释道:别害怕,血不会喷出来的,我会用藤蔓治好你语气难免带了诱哄。
这么多人,都是你杀的吗?
开始只有一帮护卫拦着那个老家伙不让我杀,后来人就越来越多小柔,别哭啊,不会很疼的,一会就好了。
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吗?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想从这个血债累累的男人身上找到从前那个温柔优秀的哥哥的影子,是我让你变得这么可怕的吗?你知不知道我路上走过来看到了多少死人?他们不是丧尸,是跟我们一样的人类啊
人和丧尸有什么不同吗?更愚蠢,更贪婪,而且狡诈。
只要是阻拦他的,都该杀。
那我呢?我也是人啊。
你当然不一样。安楚随动作轻柔地抹去她脸颊上的污泥,小柔,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待着了。我们换个地方生活吧,这里太脏了。
安焰柔别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你让我很害怕。
只凭好恶做事,没有同理心,没有道德观,简直像个怪物一样。
他冷下脸:你在为无关紧要的人害怕我?还是杀了周玉成,让你不高兴了?
在我心里,人命不是草芥。她定定地看着他,如果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么你把我也一起杀了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
安楚随!她忍着胸口的剧痛,厉声说,我没有在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家人以后该怎么办?
与我无关。
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他:你怎么会是这种人?是不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不该骗你,不,或许我们根本就不该认识
安楚随这才意识到什么,颤抖这手捧起她的脸:你你在后悔认识我?
对。我想那样的话,你至少愿意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安焰柔抱着赎罪的想法,一字一句地把心里话告诉他,安楚随,我现在才明白,我喜欢的不是你,是那个温柔体贴、优秀瞩目的哥哥,如果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
话还没说完,她的意识骤然涌入大片显眼的白光。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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