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抬手遮挡这些刺眼的灯光和视线,却连一根手指头也控制不了。
动不了。
这个念头让游季会的惊恐放大了数倍。
此刻的他像是附身在这具躯体里的一只游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属于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
那双手拎起一只酒瓶,瓶口倒转,对准他面前的人,毫不犹豫地淋了下去。
酒液横流,波光四溢。
深红色酒水哗啦啦从宁相意的头顶淋开,溅到他白皙的脚面,游季会动了动脚踝后退一步,丢开那只细长的酒瓶。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面前人的样子,他扬起手臂,两个耳光清脆地扇了过去。
伴随这响亮的一记,桎梏卸去,感官解禁,四肢那股提线木偶般被操控的感觉霎时消失,火辣辣的痛感也从掌心传来。
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游季会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那两个巴掌结结实实甩在了面前人的脸上,留下两颊鲜红的巴掌印。
这是一个很俊气的少年,稚嫩的脸型有点像十年前的宁相意,湿漉漉的碎发流下深红的酒液,划过眼皮和高挺的鼻梁,最后打湿雪白的领口。
但他只是一言不发地低垂颈项。
待酒液汇集到下巴尖,才抬手擦了擦狼狈的脸。
那张脸映入眼底,游季会如遭雷击地呆立原地。
不是吧
真的是宁相意?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舞池边,一处高台上。
两个富二代将舞池里发生的事情收入眼底,花卉和香槟塔将他们的周身装点得宛如童话。
祝祺最喜欢拿别人当笑柄,这次也不例外,喜闻乐见地撑着下巴道:“没想到咱们学校的大学霸看着挺清高的,居然会在这种地方打工。”
方还和他对视一眼,露出看好戏的笑。
“真是的,早该给他个教训了,以为自己是谁啊?瑞斯一中的学生都太没规矩了,敢和阿季作对,忤逆我们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二人面容温和,语带笑颜,分明是本该天真无虑的年纪,转头当着众人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钱可以买你们的身体,当然也可以买你们的尊严。不管你们多有能耐,明白吗?”
“明白,明白。”西装男们异口同声地应答,“我们愿意当少爷的狗。”
他们里一层外一层围成圈,点头哈腰地簇拥着正中两个富二代。
室内架子鼓的鼓点随着气氛来到高潮,墙上早已准备好的礼花应声爆裂。
里面喷出的却不是彩带,而是眼花缭乱的纸钞。
众人目瞪口呆,不知谁率先喊了一声:“钱!是钱啊!”
外围的几个歌手和男侍应生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匍匐下去,你推我搡地抢走降落在自己附近的百元钞票。
“我靠,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你让开,这是我的。”
“别他妈乱抢,明明是我的!”
他们的头撞在一起,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彼此角力,逗得在他们头顶观战的少爷们笑声连连。
地上的钱很快瓜分成几堆被各人抢入怀中,几个西装燕尾的服务生停下争夺,几颗脑袋凑在一块,嘴里不停编排起远处的另一个人。
“宁相意干嘛不顺着他们,这几位大少爷在这待一个晚上撒的钱比我们店干一个月还赚得多,游少爷还是里面最有钱的主,不就是让你唱个歌吗?”
“就是啊,没准被大少爷看上还能乌鸦变凤凰,这福气怎么没轮到我真是没眼力见。”
“读书人,金口难开哦。”
人声喧嚣的吵吵闹闹中,游季会眼皮沉重地扶住了头。
脑袋深处像有一团柴火被缓慢燃烧,烙印在每一寸皮层噼里啪啦引起剧痛,释出巨大的信息量。
不对,这是哪里?
他不是刚刚还在床上吗
等等,他为什么会打人?
打的还是宁相意?
游季会摇摇晃晃地转过身,余光扫见包厢的镜面墙。
脑袋里如惊雷炸响,游季会不可置信地摸住了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脸熟悉又陌生。
那是一张会让人见之忘俗的容貌,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光泽,眼廓柔软,眼尾细长。
脸是他没错,可常年的缠绵病榻让他很多年都再也没有过这样稚嫩的脸。
还有从里到外透着的自傲。
这是这是十几岁时候的他?!
游季会心头浮起一个荒唐的猜测。
他僵硬地转头,环视一圈舞会现场。
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在舞伴怀中朗声大笑的祝祺,窝在宽敞沙发里打电话的方还,他高中时期的密友,都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游季会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电子显示器上。
命运是如此荒诞,前一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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