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全长恨水长东。”一连两首李煜感怀故国家团之作,曲韵低回,诗词伤怀,缠绕着斜倚床杨的慕嗥心中百折干转,感怀莫名。猛然一口饮进杯中物,他沉着嗓子开口“浣风,这歌曲太愁苦了,换一首吧。”闻言,浣风逸出了抹笑,抬起水媚的眼眸觑了慕嗥一眼,随即低眉敛目,轻捻幔抚地拨弄琴弦,唱起了欧阳修的“望江南”“江南蝶,斜日一双双。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微雨后,薄翅腻烟光。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她边唱还边笑睨着他。细细啜了口杯中香醇的酒酿,慕嗥转了个笑,为她借机暗暗取笑自己有如狂蜂乱蝶一般,就爱流连烟花之地。浣风见他明了自己选了此曲的含意,唇边的媚笑更加浓郁了。突地,低低细细的琴音急骤转折为激烈高昂,犹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连浣风的神情也趋为严肃而专注。只见各弦交错拨弹,乐曲变化多端,时而刚烈、时而细腻。忽而弦音又起,爆发另一波震撼气势,柔若无骨的织织素手于琴弦上快速移动,就像浴血战士们不顾一切地冲锋陷阵般。这时,曲调转折,乐音瞬间收入一个音,安安静静的曲子一落,窗纱微扬,雅致的屋内霎时只有风儿流动的声响。“好!”依旧斜倚罗汉榻的慕嗥爆出一声喝采,整个人还沉浸在方才珠玉落盘、直击人心的琴音之中,亢奋心醉不已。“浣风,你的琴艺越来越精湛了。”“多谢贝勒爷错爱,浣风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她轻移莲步坐在榻上的另一侧,隔着榻中央的小桌子,举杯朝向慕嗥。“方才献丑了,浣风自罚一杯。”轻软的语音一落,她姿态优雅地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慕嗥浮起似是满意的笑,一仰头,手中的半杯酒也一滴不剩。浣风艳红的唇边,始终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她二话不说,取起白玉酒壶,又为彼此斟满了酒。慕嗥眯着眼凝睐着她,眸光之中暗藏着兴味。“浣风,我在这儿都一下午了,你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什么在新婚头一天,就往这儿跑的原因吗?”浣风笑了,秋波流转之中,净是万种风情。“贝勒爷,‘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知道您不爱说自个儿的事,而我也不认为自己够这资格管您的事。浣风不想自讨没趣,更不想扫了您的兴。”慕嗥也笑了,眼瞳之中流递出一丝赞赏。浣风是近月来新窜起的花魁,认识她纯属偶然。听说从来没人知道她的身世来历,当然,他也从没问过她,毕竟每个人都有保留私密的权利。每回上这儿,他不想说话,她便不发一语地弹琴唱曲。而他兴致一来,她亦能陪他聊聊风花雪月,谈谈天文地理,从来让他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这也是他爱上她这儿的原因。不过,上浣风筑也是有规矩的。初次见面,她必然隐身帘后与客人口试一番,倘若这名客人得到她的认可,便有再见的时候;倘若惹得她不高兴,那就算是富贾权贵也难窥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听说她拒绝男人挺有一套的。不过,浣风是否卖艺不卖身,他并不清楚,因为他一向将她当成“红粉知己”从未要求与她发生亲密关系。这不是因为她的外貌入不了他的眼,而是他更欣赏她恰如其分的慧黠与善体人意,所谓“女人易得,知音难寻”他很珍惜这处能任他遨游的避风港。“贝勒爷,接着想做点儿什么?”浣风轻启殷朱红唇,打断了慕嗥的思绪。“要不要浣风陪您下盘棋?”慕嗥才想应答,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声响。“贝勒爷,浣风姑娘有贵客,您不能硬闯啊!”仆役焦急的声音透过窗纱,清晰地传了过来。“我知道她有贵客,可我找的不是她,是那名贵客!”这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令慕嗥不禁暗暗呻吟了声。穆齐纳尔!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连自己躲在这里,他都能翻出来!“慕嗥,慕嗥我是穆齐纳尔,你给我出来!”他无法甩开挡在前头的仆役,又不想仗势欺人,只能伸长了脖子,扯开喉咙大声嚷嚷。这个叫浣风的女人是何方神圣?方才他不惜花大把银子想到她居所来找慕嗥也不成,此刻还教这群兔崽子给死拦在屋外。浣风站了起来,款款摆摆向门边走了几步,望了穆齐纳尔两眼之后,旋身询问道:“贝勒爷,要不要浣风帮您打发他走?”认识慕嗥这么久,她当然知道穆齐纳尔是何方神圣,只是她从来只闻其人,却不曾见过这号人物。今天,她算是见识了。慕嗥喟叹了声,无奈地站了起来。“不用了,他这个人直性子,常常是有理说不清,你应付不了他的。”浣风挑起一道柳眉。还有男人是她应付不了的吗?“那么,贝勒爷要走了吗?”她按捺下少有的好奇心,柔声问道。“嗯。”慕嗥点了头,不疾不徐地往外走。“该来的跑不掉。更何况就算我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一样会把我找出来”浣风更好奇了,那是从所未有的好奇。f1046 f1046 f1046 f1046 f1046 f1046 f1046“我可找到你了!”穆齐纳尔一见到慕嗥,又是一声叫嚷。“穆齐纳尔,饶了我吧,你就看不得我耳根清静一会儿。”慕嗥止不住抱怨。“哎,我是关心你耶,换了旁人,看我理他不理!”穆齐纳尔悻悻然说道。见到一旁的几名仆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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