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无需如墨告诉明鸿麟。
事情的全过程已经写成文字呈到了明鸿麟的书案上。上面将当时现场都有谁、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话、表情如何都清清楚楚地一一记录了。
太阳西斜,天已经暗了下来。府里各处开始点灯。
世子殿下的书房里,寂静无声,阴沉的光笼罩了这里,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只有男人桌上点着一盏飘忽不定的烛灯,暗淡的光印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影子在身后扭曲地摇晃。
死侍跪在下面,冷汗几乎将他打湿,呼吸放到极缓,生怕引起男人的注意。虽然他不怕死,但能不死还是活着比较好。
宽大书案后,男人修长的手指翻动着。纸张摩擦的声音在这里异常清晰。
无声无息的巨大压力飞速蔓延,死侍端正跪着,额头汗水密布。
半响,看了半天的男人终于从阴暗处抬头。火光照应着他俊美无铸的脸,投落的阴影却如恶鬼般煞人。
他扬了扬嘴角,温声问:“怎么不点灯?”
死侍闭眼,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属下该死。”
明鸿麟放下手中的书卷,慢条斯理地捏了捏自己食指的骨节,垂眼瞥了一眼死侍,轻笑道:
“确实该死。”
尽管他是笑着的,脸上表情堪称温和,但房间里喷涌翻滚的杀意却像是凶残无比的猛兽大张的血口。尖锐无比的利齿顷刻间便能将人的头颅刺穿。
死侍心脏沉到谷底,他掏出匕首,双手呈上。
“求主上开恩。”
所求的,不是放过他,而是让他自己结束自己,或者,希望明鸿麟下手的时候不要剔骨断筋的戏弄,能直接一刀毙命给个痛快。
明鸿麟又在笑,笑声轻缓,像个性情温和的邻家公子,“这是在做什么?该死的又不是你,这把匕首应该去把谢渊的皮剥开,肉砍断,把他的五脏六腑搅碎,再把筋挑出来,勒住他的脖子挂在树上。”
“哦,还要把他的舌头眼睛都掏出来,和着搅碎的脏腑灌进他的嘴里。”他不急不缓地补充道。
死侍冷汗直流,呈着匕首的手臂僵硬无比。
明鸿麟叹了一口气,觉得不妥,“这样还是太便宜他了。我得再想想其他法子,这样轻易地让他死了,疏疏该怪我了。”
按了按额角,明鸿麟撑着下巴看摇曳的烛火,神色淡淡。
“让人把灯点上,这么暗疏疏不喜欢。”
死侍逃命似地去了。
明鸿麟望着晃动的黑色灯芯,心里暴涨的浓重杀意侵蚀理智,粘稠又冰凉的念头浮上来。明鸿麟想要见血,不管是谁的,他只想见到鲜红血液喷发的瞬间。那瞬间多么美丽,只逊色于明摇芳,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难得喜欢的东西。
在明摇芳死后的多年里,他靠着放那些欺辱过幼弟的人的血勉强活了下去。可一到晚上,万懒俱静。明鸿麟却看见周围无数个疏疏在他眼前,或笑或哭,或年幼或迟暮,是许许多多他没见过的疏疏的样子,在疏疏死后,明鸿麟却能在每个晚上瞧见。
明鸿麟扯起嘴角,盯着火光痴痴发笑。
以前见过的都是假的,现在不是。疏疏鲜活生动地在他面前,软软地叫他大哥。他会一直陪着疏疏,直到他埋入黄土的那天,一直陪着。
谁也不能阻挡,任何碍眼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他都会亲自动手除去
谢渊
明鸿麟默念着,本来没想让你这么早死的,但你偏偏自己撞上来,还要给疏疏找不痛快。
那就怪不得我了。
书房内点上了灯,明鸿麟坐在亮堂的灯火里,嘴角微勾,面容和缓,恰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死侍已经习惯了主子面善心黑的样子,眼皮都不掀,垂着头禀告:“殿下,摇芳少爷回来了。刚在前院下了车,准备回点翠院去了。”
明鸿麟纸糊一样的表情此时真正和悦起来,眼中笑意分明。
“走,去接我的幼弟。”
明摇芳情绪低落,一路上不管如墨怎么逗,嘴角都耷拉着,失魂落魄的模样,糖一般的眼睛都暗淡了,虽然依旧好看得让人心颤,但也着实让人心疼。
如墨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猜测道,“小少爷是因为被夫子留堂所以不高兴吗?”
明摇芳摇头。
“那是因为和那该死的谢渊成了同桌?”
还是摇头。
如墨急了,在一旁跳脚大骂,“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每天寻我们少爷的晦气!”
明鸿麟武功深厚,耳聪目明,隔着老远就听见他的声音,脚步顿了顿。
这个如墨虽然很满意他对疏疏的忠心,但实在不该如此吸引自己幺弟的目光。
——太过了。
明摇芳慢慢走着,耳边是谢渊讥讽的低语,“鸠占鹊巢的东西。”
明摇芳惊得睁大了眼睛,清澈见底的眼睛里蓄着恐慌,他看着谢渊,脸上写满了无助。谢渊离得很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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