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间燕子,飞去入谁家。”
练彩师听得懵懵懂懂,便悄悄地问许崖兰:“姨母,小姨妈念的这是什么词?”
许崖兰知道她恶补国学还没补到这里,便笑着低声给她解惑:“是本朝词宗朱彝尊的《少年游》,要说虽然长短句是在两宋最为鼎盛,但到了本朝可也还行,顶尖的自然是徐灿、顾太清、纳兰容若,此外朱彝尊、陈维崧也都是好的。”
凤准在对面咯咯地乐:“娘亲这念的不是‘板桥’,实在是‘板房’。”
大家全都哄笑,得说乌映璇住在这样的地方,居然蛮乐观,看着这木板房,觉得哪里都好,以为是“质朴无华”,在二十一世纪就是“纯天然”,颇有一点“后现代”的格调,都是原木板材,只刷了清漆,没有彩漆,展眼看去一片木料的原色,其实也蛮好看,练彩师其实很喜欢这样的颜色,以为很淡雅清新,穿越前曾经设想自己将来买房,餐桌就要原木的,那种淡黄色的木纹感觉很温馨,有家的气氛,像是这样的木板房,倒也别有风味,尤其还是崭新崭新的,就显得干净,另外房间里还飘着一股木头的气息,特别有大自然的风格,从这个角度来欣赏,其实也不错。
吃过了饭,女人们收拾了碗筷,然后便坐在一起谈天,到了这个时候,女人与男人就分开,女人都涌进内室,男人坐在厅中,各自喝茶说话,练彩师便问凤准:“胸闷可好些了?”
凤准点头:“大约是毕竟在这边住了这一阵,总算开始适应了,这几天虽然忙碌,倒是渐渐好起来,恪微的腹泻也不再那样厉害。”
许崖兰叹道:“刚来到一个地方,就是这样,我是从常州来的,且不说了,苏州与上海本来如此接近,却也不能习惯,明明烧水煮饭都是弄得干干净净,仍然是泻肚。”
许崖兰的二儿媳也是腹泻。
练彩师笑着说:“一路这样急匆匆,两边又是水土不同,倒是也难怪,如今安定下来,慢慢地就好了。”
水土不服因素很多,与生理因素和心理状态都有关系,虽然说起来都是在本省之内,但是环境中电解质、酸碱度不同,胃肠道菌群不一样,况且逃难太紧张,人的神经绷得特别紧,来到上海之后,又面临巨大的生存压力,十几个人挤一幢房,房租太贵,自己找房茫无头绪,职业上也没有开端,就难怪产生这样的状况,倒是与卫生方面关系不大。
尤其是像乌映璇许崖兰这样,都是小康之家的底子,即使是逃亡,饮食也尽力保持洁净,锅碗都洗涤干净,水都是煮沸了才喝,菜肉也都仔细清洗,少有这方面的问题,家里人却依然腹泻,大约主要便是菌群原因,心理压力也是一方面。
练彩师在这边聊着天,远在江北的一处兵营里,陈玉成刚刚接到了一封信,是王娘王氏从天京写来,信里问丈夫这一向可好?两军交战,辛苦劳累,可惜自己不能在丈夫身边照料,所以叮嘱他务须保重身体,又说起儿子三元,现在三个月了,身体很是结实,在他脸上已经能看出父亲的眉眼轮廓,王氏希望陈玉成能够回到南京,看一看自己的儿子。
陈玉成看着这封信,心中十分欢喜,忽想起当初刚刚接到生了儿子的消息,自己何其的喜悦,二十四岁的年纪有了后人,陈氏的香烟得到延续,英王府也有了小英王,这孩子的名字是老岳父给取的,寓意“连中三元”,陈玉成以为也蛮好,他向来很尊重岳父,岳父是个读了许多书的人,自己每次见到岳父,都能向他请教许多东西,感觉颇有所得。
陈玉成虽然是以武起家,但很尊重学问,太平天国的多数首领,都是起自贫寒,不识几个字,但是发达了之后,有一些也很留意读书,比如东王杨秀清,整天与那般儒生讲论治国的道理,他劝谏天王的道理,很多都是儒家的说法,惹得天王便很不爱听,这是自己的叔叔陈承瑢说的,可惜叔叔也死在了天京之变,是站在北王那一边。
陈玉成自己也喜欢读书,官越是作得大了,越是感到不读书真是不行,只可惜自己从小底子太薄,现在又整天忙打仗,真没有太多时间看书,所以他便把希望寄托在儿子三元身上,希望他将来成为一个有学问的人,他的条件可是比自己好多了,不愁吃不愁穿,生下来就是英嗣君千岁,等将来长大一些,三四岁就可以读书,就由他母亲教导他,外公也可以给开蒙,自己再找个师傅教他武艺,十几岁便可以随自己到军营之中,自己是十四岁便当了童子兵,一直征战到今天,而那个教练武艺的师傅,或许便可以是蒋桂娘。
就在这时,一个人挑起帐帘进来,长身玉立在地当心,笑盈盈说:“英王,您找我?”
陈玉成放下信,抬眼看着那人,十六七岁年纪,腰间佩着刀,一身劲装,很是利落飒爽,陈玉成便站了起来,来到她的身边,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到她的面前,含笑道:“桂娘,这枚玉佩,我想送给你。”
蒋桂娘看着那玉佩,又抬头看看陈玉成,噗嗤便是一乐:“英王殿下,平白无故,你给我东西做什么?又不是得了胜仗打赏,大家都有。”
陈玉成轻轻笑道:“桂娘,我对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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