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回事。县工商局下来查开口锭,把几家厂子封了。”“他们把咱的厂封啦?”冯铁匠一听就急了,朝柱子瞪起眼睛。“没有!他们现在正从高庄子往我们这儿赶呢!”柱子赶紧回复。“那还喝个啥?赶紧地想办法啊!”冯铁匠腾地从座止站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张希渊老爷子赶忙伸手,示意冯老铁身边人把他拉住。恰好柱子站在冯铁匠身后,张开双臂,拦下冯铁匠。“老冯,几十岁的人啦,怎么还改不了你的火爆脾气?你听俺的,坐下!”张希渊气定神闲。“你不把道道讲明白,俺就不坐下!”冯铁匠一梗脖子,犯了犟。“你咋像个小孩儿似的!让你坐是瞧得起你,你爱坐不坐!”张希渊翻了冯铁匠一眼,正襟危坐。被张希渊数落,冯铁匠沉静下来,嘟着嘴,默默坐回到凳子上。“邵勇、柱子,你俩别陪咱们这群老帮子啦!赶紧去办你们的正事儿去。俺们随后准到!”张希渊不想邵勇和柱子卷入太深,故意把他俩支走。明知老爷子有意瞒着,可人家下了逐客令,不好再赖在这儿。邵勇和柱子起身,跟大伙客套着,离开。看着邵勇和柱子走远,张希渊这才说:“厂子虽说归了邵勇,可邵勇是啥人?大家伙心里都清楚。他当初办这个厂为了谁啊?现在厂子变成他自己的了,他又在想啥?干啥?俺不说,大伙心里都有数!邵勇的事儿,让咱们赶上了,咱们就不能不管。”“那咱们咋个管法?你倒快说啊!”听张希渊卖关子,冯铁匠心里发急,大声追问。“就你沉不住气!等俺把话说完。”张希渊瞪了冯铁匠一眼,“古往今来,法不责众!咱们又都是些老帮子,俺想,他工商局碰上咱们,也是没咒念!”众人听了似有所悟,脸上一扫阴霾,眼珠泛起亮光,露出得意之色。“回头,把堡子里六十、七十,能动的老头子、老太太都叫上,咱们帮帮邵勇去!”张希渊挪动身子,从座位站起,拄着拐杖,从席棚里踱出,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朝村外走。后面相跟着几个同样上了年岁的。冯老匠、吴瓦匠、罗木匠和文明他爹,这些年纪稍小些的,去堡子里找人。这次来邵勇厂的,是邵勇的老熟人,原技术监督局的张科长。前不久,调到县工商局,升任副局长。他带着两辆车沿公路过来,离着大老远,就见鞍襄联合轧钢厂门前,不知是些什么人,黑压压聚集了一大片。
张局长让司机放慢车速,便于他从中观察。张局长原以为,厂门前聚集的,是邵勇组织的工人。他暗自生气,想见着邵勇,好好训一训。可走近些,瞧清楚了,厂门外聚集的,没有青壮年,都是些聋三拐四的老头老太太。张科长的眉头紧锁,心硬得像块石头。他暗下决心,今天不管遇到多大阻力,也要把厂子拿下来。车子接近人群,他cao起对讲机,“通知他们厂长来见我!什么年代了,还搞发动群众对抗官府这一套?”车停稳。放下对讲机,张局长刚想推开车门下来,却被蜂拥过来的老头老太太堵在了车里。冯铁匠带头,怒气冲冲,敲打着窗玻璃,“滚回去!滚回去!不许你们祸害咱们的厂子!”张局长透过窗玻璃,看着冯铁匠因愤怒变形的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心里暗骂:“这个邵勇,真他妈不是东西!找群老不死的,搞破裤子缠腿吗?作为执法局长,我他妈还没发火呢,可倒好,这群刁民倒率先发起难来,该死!”张局长越想越气,脸色气得煞白,眼白上充了血。气鼓鼓的张局长,探手抓向车门,想下车理论。旁边的司机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张局长的袖子,“张局,先别下车。你没看这都是老头老太太吗?你跟他们说理,那不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咱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报警吧!”张局长想了想,觉得司机的话有道理。他没有下车,可马上报警,又显得自己太窝囊。他气哼哼地cao起对讲机,“我跟你说得不够清楚吗?让他们厂长出来,把我们接进去!”“张局,我打他们电话,一直没人接,刚刚才接通。他们说邵厂长正往回赶。”听手下人的回复,张局长的眉头皱得更紧,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不相信邵勇这个时候不在厂里,他怀疑今天的场子,是邵勇给自己下的套儿。“怎么办?是这么灰溜溜回去,还是在这里耗着?等邵勇出现。”他握着对讲机,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瞅着外面烀上来的老头老太太。张局长还未拿定主意,突然从车后传来嘈杂的叫骂声。张局长赶忙甩头看向后挡风玻璃。只见自己的几个手下,从车子里钻出来,可没等身子站稳,就遭遇了村民围攻。臭鸡蛋,烂菜叶子,一股脑儿往这些人头上、身上招呼。“坏蛋!坏蛋!谁让你们来封厂的?打死你们这群王八蛋……”这群老头老太太边喊边扔。张局长原想从车上冲出去,带领手下人赶散这群老头老太太,可他偶然一瞥,却见到紧闭的厂门里,站着一群工人,cao手在里面看热闹。他顿时打了个激灵。“如果自己带人动手,那厂里这些人还不冲出来,把他们痛揍一顿。”“退一万步,再怎么讲,围攻他们的,也是一群不懂法的老人。真要发生冲突,即使是打赢了,也是好说不好听。要是打输了,那可要顶风臭八百里。”张局长忙cao起对讲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赶紧退回到车里去,赶紧退回到车里去……”发现工商局的人要躲起来。几个老太太不干了,跨步上前,伸手去拉拽。两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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