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高低,向是父母的恩惠;人的样貌,亦属家世的传承。这是无法改变的东西,故此,才有长得实在太象书生的古大将,戴狰狞铜面上阵杀敌的典故。而今沧桑经年,或曰狄青生在今日,便可去整容就是,要弄得多威武就多威武这么想的人,他不是强者,强者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狄青会去整容,那他已不是那个流传千古的名将了,当他官居高位时,皇帝曾有意让他洗去黥在脸上的金印,他拒绝了,因为就是这个金印开始了他传奇的一生,强者,不须要修饰自己。白墨,也然。他并没有去整容,或者他可以去割一下双眼皮隆高鼻子等等,那样无疑会让他帅气一些,那样也许会让他显得洒脱一点但白墨是不会这么做,如果做了他就不是白墨。强者不是需要一个外表来给自己信心。君不见那位毁誉参半的伟人,在延安留下的照片里,单单就外表来看,和一位老农并无多大的区别,但不论认同或不认同他的人,都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强者。所以,白墨就这么穿着一身在松山上浴血奋战后,多处被扯破的衣服,半眯着眼睛,昂首阔步叼着半截香烟,走近了这间豪华的夜总会,门僮有点惊恐地望着他,而保安也快速地朝这边跑过来,没有一间夜总会,会放一个这样衣裳褛褴的人进去,何恐白墨的脸上还有几道被松针刮出的血迹,谁会觉得他是来消费的?倒不如说是来寻仇的。白墨摇了摇头,他微微地张大了眼睛,扫过那些保安和门僮。保安们感到恐怖,尽管他们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否则怎么会来夜总会当保安?可是一接触到白墨的眼光,他们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发寒。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在心里寻找这个的答案,但没有人有答案,找到的只有恐惧,那种深不可测的恐惧,如海一样。所谓欺山莫欺海就是这个道理,山就在那里,雄伟磅礴,便使人对其敬仰,但若低矮单薄无奇,便不过是一个小土丘。但海不是这样,也许见到风平浪静时,还可以在海中见到游鱼如戏,但海只要怒了,它可以吞没一切。对于这些也算刀头上舔血,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保安,他们怕了,他们后退了,他们低下了原来很自信的头。因为他们接触到白墨的眼光,如见到了风暴前的大海,没有人愿意去触怒大海,尤其是聪明人,能在赌城里的夜总会当保安的人,绝对都是聪明人。两名门僮向白墨跪下,跪下。因为他们赶惯了流浪汉,所以刚才心中对白墨的不敬尤盛,而被白墨的眼光一扫之后,他们恐惧,他们没有保安们那么见多识广,他们两人都觉得白墨便如银幕上的帝王一样,把他们的生死cao在手中,惹怒了白墨,生死攸关不在话下,搞不好出来个株连九族就麻烦了!于是他们的膝盖无法承受心中的重压,他们跪下,深深地把头触碰到地面。
于是老q,包裹着一只受伤的手的老q,决定忍辱出来欢迎白墨的老q,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了这幅绝对足以称为奇观的情景:他夜总会的门僮跪在门前,从他们后背的颤抖,可以见到他们心中如何的恐惧,他们就跪在地上对白墨深深地膜拜,如那敬畏神明的活佛信徒;而他那些精选出来保安,全部面无人色,唇白脸青地蹒跚着后退,如果不是因为一大群保安挤在一起,还给了些许的勇气,也许他们早就夺路狂奔了!白墨并没有做什么,他就叼着半截烟站在门前,脸上挂着一个浅笑,连眼皮也没有抬起来,他就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但老q已觉得,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煞神,或者用更西式的说法,死神降临。老q不知为什么,很恐惧白墨抬起眼皮,他害怕白墨收敛唇边的浅笑,仿佛那一丝笑意就是他和这里所有人存活的依据,他弯着腰,他老了,在白墨的眼前,他无法和年轻时一样一往无前了,他只有讨好的、小心地笑道:“白先生,您,您来了?”带了dsr-no。1狙击步枪准备支持白墨的萧筱湘,在狙击镜里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老q的话音刚落,门外的保安,门内跟在老q身后的小弟,竟全部如同听到号令一般,齐刷刷冲白墨跪下。萧筱湘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这个之前还请杀手,重金请杀手来杀他们的黑帮大哥是不是给白墨打得脑子出问题了,但她马上收起狙击步枪,快速地撤离这个潜伏点,因为她还原剂有第二个任务,白墨告诉她,如果在门口没有情况,她就必须马上去执行第二个任务。白墨仍那样浅笑叼着,对着老q,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中间跪着一大班向白墨低头膜拜的人,因为老q的话夺走了他们的最后一条稻草:老q本来就是他们心理上最后的依赖,而连老q还在恐惧着,也在尽其所能不要脸的讨好白墨?那他们还有什么可以凭仗的?所以他们跪下了,他们恐惧,他们无助,他们屈服了。老q渐渐地不敢与白墨对视,他低下了头,低下了这颗当年对方杀他倚为智囊的弟弟也没有低下的头,然后,他弯下了腰,弯下了纵横驰骋黑道几十年,胜时坚挺,败也挺拔的腰,他已不能自主了,他的膝盖也渐渐的弯下了但白墨动了,他没有移动一步,他只是以右腿尖为中心,向外扭了一下小腿,弹了老q弯下膝盖一下,这让老q打了个冷颤,但终于没有跪下去,老q慢慢地挺直了腰,他的老眼中泛着泪花,他知道这是白墨在手下面前给他留的面子,他点头道:“白先生,请,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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