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怯入暮时分,生命绿洲已是遥遥在望,我却是慢慢的将马放缓了下来,不知为何,在我心里,突然有些惭愧这样去面对木大师的雕像。自上次离开这生命绿洲,我既没有去打听木大师徒弟元朗的下落,也从没想过要替他去取回那把泰阿名剑,更不可原谅的是,我把木大师的循循教诲全抛诸在了脑后,仗着手中的神兵利器,在外面大开杀戒,要不是这次爆掉了暗影之刃,我想必还会继续沉沦在那已越陷越深的杀戮中。马儿却是不知我的踌躇,扬着缓慢的蹄声,终是慢慢的踱到了生命绿洲的边缘,看着眼前一步之遥的绿草,有些黯然的心,终是无可抑制的激动起来,翻身下马,冲进了绿洲。木大师的小屋仍是没有丁点的变化,只是屋前的那篷巨大的灌木丝已是泛成黄色,而在那细直的枝条上,却又是挂上了不少微小的新鲜绿苞。只是这含苞欲放的盎然生机,却不能减轻我心点丁点的沉重,推门的手在门板上停一下,又是轻叹一声,终是推门走进了去。小木屋里很是灰暗,我静静的立在门口,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在木层的地面和各种物件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白尘土,想是自我上次离开后,就再没有人进来过。我移步向前,心绪如潮,这木屋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是那般的陌生。有风从门口吹进来,带得里屋的布帘在轻轻晃动。我立身在布帘前,只要掀开这层帘子,我就又能看到木大师,可在我心里却像是被堵上了什么,有些发慌。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有些不明白,我怎么会害怕见这么一个石像。或许,是我心里对木大师早没了原先那些想要利用的功利,只是真真切切的将他当成了一个宽厚的长者,当成了自己的师父吧,所以哪怕现在木大师已成为了个石像,我却仍觉得有些无颜见他。心中却又不由有些庆幸当初在红狼之城爆掉的只是暗影之刃,若是把浮光掠影爆掉的话,我恐怕连进这个木屋的勇气都会欠奉。伫立良久,我有些颤抖的手,终还是轻轻掀开了布帘,抖落一层的灰土。高举天工之锤的木大师石像映入我眼帘,看着木大师满脸的笑意,我的心一下被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填满,木大师和我说“神器虽利,不及人心”话语时的场景又历历在目,深感自己实是有些辜负了他的期望教诲,禁不住鼻子一酸,轻轻叫上声“师父”千言万语,却是再也说不下去。轻轻的抚了下石像的肩头,入手冰冷,思绪也是再次漫离开去。
自上次从这绿洲出去,除了一开始和紫色水晶在英伦渡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外,其余的大多日子我过得实是有些郁闷伤苦。先是因为暗月的任务,毫无征兆的和紫色水晶反目难见,接着又遭人冒充自己到处行刺留名,被人苦苦追杀,最终直至跳下万丈悬崖,还有和天使的面容在红叶谷的彻底决裂,最后又在刺杀天涯狂生时把暗影之刃给爆掉,似乎突然间这天底下所有的倒霉事一下全聚在了我头上。思绪一幕幕,最后想到的是在那刺骨寒夜和嫣红在风中的相拥,在红日初升时的激吻,心里不由一颤,亦将我从这迷思中清醒过来。这才发觉自己在木大师石像前已肃立了许久,当我抬头时,脸上更不知是在何时,早挂上了两道泪痕。心里却依是无可抑制的在想着嫣红,自进入沙漠的这段日子来,我一直都在尽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她,却忘了克制的越深,思念的越深,终到今日有如洪水决堤,再无法收拾。在我心里,对嫣红总觉得有着几分愧疚,无可否认,嫣红的姿色同样的绝美,但我却始终无法对她产生一种像对紫色水晶那样的刻骨情怀,以致让我有时会后悔自己在那个晨间的莫名冲动,可偏偏又不是对嫣红全无感情,内心的矛盾实难和外人道得清言得明。心中又联想到了紫色水晶,就是在这片沙漠,我也在沙暴夜里抱着她过了一夜,在临去时她薄嗔似怒的赠我头盔,只是这些,也似要被这沙漠中无尽的沙粒给掩盖了。再后来,就是在望月亭,紫色水晶朝我说出了那番绝决话语,从此很长一段日子里,我都没有再见到她,直到前不久我再次去红狼城刺杀天涯狂生。在那小酒馆里,我再一次看到了超尘脱俗的她,在她身边,站着的依是那名动天下的温柔的杀人,也许也只有像温柔的杀人这样的人物,才配立在她身边吧。只是那时我心中为何会有难掩的嫉妒,为何一定要去红狼城刺杀天涯狂生,为何只是冲向大刀守卫而绝不愿被温柔的杀人挂去,而紫色水晶,为何在我刺杀天涯狂生时,始终不曾朝我攻击一下。还有,在我挂去时的那声惊呼,为何那样的脆耳,似乎直至现在,依在我耳边。心中突然有种说不上的烦躁,再无法在这小木屋呆下去,对着木大师拜上几拜,逃也似的大步来到了屋外。屋外,月光如水。星斗很是疏淡,但依无掩夜空的深遂宁静。微草轻伏,有风徐徐吹来,虽带着刺骨的寒意,但在这绿洲中,却有着股清新的草木味,沁入心脾,让我心中的压抑郁闷亦为之轻上少许。贪婪的吸上一口新鲜空气,突对着夜空一声嘶吼,那带些沙哑的声音,在夜空中一直传出老远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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