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险,疤痕极深,伤及真皮,由是才不能康复;看起来虽然好似陈年旧伤,可绝不是寻常那种小儿误碰了家中柴刀之类意外造成的伤痕。
明秀眨巴眨巴眼,由着阿诵给他系上大氅,嘀咕说:“你比陆之寒还能操心。”
阿诵的手顿了顿,最后继续系紧,打了个利落的结。
“啊,纪哥,这位是?”
明秀黑黝黝的眼睛转过来,单看一边脸,还像个未长大的孩子似的——他也确实是个孩子,粗粗看去,也不过十五年纪,仿佛自小就在佛寺之中生长,纯质天然。
“一个朋友。”阿诵简单道,不理会王得意对他撇来的一记眼刀,又说,“陆之寒什么时候也来了?”
“也就是前天么!他说这几日有事要离京一趟,走之前来看看我。喏,他前天来,还给了我这个!”明秀说着,献宝似的,从僧衣里掏出一个拨浪鼓来,“哄小孩儿的玩意儿,拿这个来作弄我!”
阿诵忽然笑了笑。
“他是怕你在这里闲得无聊。和你开玩笑。”
明秀还是个孩子样,两人年纪相仿,倒比阿诵更像一个纯稚孩童,闻言连连摆手:“休要替他说话!咱们才是一伙儿的。”
说着,他又将那拨浪鼓小心翼翼地重新揣进怀里,问道:
“我父亲母亲都还好罢?”
阿诵“嗯”了一声。但明秀的大眼睛还是一转不转地望着他,他顿了顿,又道:
“燕伯伯前些日子给叫去御书房了,最近年关,各部都在扫尾,燕伯伯和伯母有些事忙,也是在所难免的。”
明秀眨巴眨巴眼,半晌,怔怔地“哦”了一声,两条眉毛慢慢低了下去,过了会儿,又强打精神,振作起来,笑道:
“这是圣上要给我爹升官了不是?我爹他……他真是个大忙人!我娘呢……快过年了,我娘肯定里里外外都忙活得厉害。”
阿诵没有说话,他反而生恐这地方太过清静似的,忙不迭又道:“你来这做什么的?总不全是为了找我罢?”
明秀穿着一身单薄的僧衣,外面披着的狐裘大氅略显宽大,边缘委在地上,说罢,他还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该是刚才冻得厉害。阿诵便道:
“我是来找方丈的。”
“清妙老头儿?正好,他就在禅房呢!”说着,明秀伸手遥遥一指,正指向禅房的方向,“去且去,可有一样,别说你碰见我了!我可是逃了早课出来喂鱼的。”
“好。对了,明秀。你最近见过我父亲没有?”
明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好像……见过一两次?上次见到童伯伯……还是在十一月。到现在也有月余了!怎么了,童伯伯又不着家了?”
阿诵似乎苦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明秀的脑袋瓜:“没什么,你顽儿去吧。”
二人从明秀处离开,又向禅房去。阿诵脑中还反复想着明秀方才说过的话,忽而发觉四周静得厉害,石子小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蓦地一回头,只见王得意背着手,慢慢悠悠地从后头行来。
他又要作什么怪?阿诵不由想道,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只等王得意发难。
果不其然,王得意脸上又现出一种不怀好意的讥笑,薄薄的单眼皮耸着,泄露了他的本意。
“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驸马就是你爹啊?”
阿诵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又说不是给朝廷办差的,又说自己不是洗砚司的……原来是你家丑不可外扬,满世界的找你爹罢了。”
“……我也从没有意瞒过你。”
“是啊,你只是不主动提而已。大孝子。我就说,你这样身份,这样个性,怎么会给我磕三个响头?原是为了你爹。”
“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王得意耸了耸肩,慢吞吞背手走来,十分大逆不道地——同刚刚阿诵对明秀一样——拍了拍这位天皇贵胄的脑袋瓜,尔后背着手,自顾自地走到前面去了。
留下阿诵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头雾水,又满心恼火,不知道向哪去发。
方丈禅室位于法堂之后,从正门入,先见一画屏,黄缎上绣虚空藏菩萨,半跏坐于莲花之上,面容喜悦平和。王得意此刻已经走在阿诵背后,一同绕过画屏,只见禅房之内,装饰极为简朴,唯有一坐榻、一小几,小几之上,摆着一樽小小的白瓷瓶,瓶内一支新鲜月季罢了。一老僧坐于坐榻一侧,正垂眸读经。
“清妙大师。”
阿诵启口一唤,那老和尚仿佛才知道房内来人一般,抬起脸来——只见他脸容修长,眉目细长,若不是和尚,倒有几分奸恶之相,更别提他右眼紧闭,眼皮空瘪,竟似乎没有眼球!
王得意那只相比起来过于完好的右眼狠狠一跳。
阿诵脸上全无诧异,想来不是第一次见这和尚;王得意冷冷看着,并不开腔。老和尚已经从坐榻上坐直身子,两只脚在地上寻见了僧鞋,随意趿上,这才站起身来,双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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