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两个字,少年便削去了那匪盗一只眼睛。
等他知道那人在江湖上还有个“鸳鸯双刀”的名号,已经是多年以后,因着当年他根本没见过那人拔刀——他根本来不及拔刀。只因刘尔逊手太慢,“鸳鸯双刀”在他手中,还不如少年松松握在掌心的一柄废铁。
王得意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见到一张半面俊秀、半面狰狞的脸,差点将他吓得一蹦三尺高。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纪哥呢?”
明秀眨了眨眼。
“我出来透透气。”王得意惊魂未定,脸色也不好看,明秀却视若无睹,踮起脚向他身后看了看,果真没见到阿诵,似乎有些失望。
“哦——”明秀低头嘟囔了一声,不知怎的,又快活起来,“你见过清妙老头儿了?”
“见过了。”王得意硬邦邦道。
“他长得是不是很吓人?”明秀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小圈,放在自己的右眼上,“他少了一只眼睛呢。”
你也不遑多让啊。王得意心中暗道。
“所以小时候,我爹爹妈妈送我来这里修行,我死活都不肯来。”明秀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王得意听他提起这桩事,默默无语,只想听他骂刘尔逊,“但清妙老头儿同我爹爹妈妈说,此子生来便有一颗佛心,如今容貌已毁,更是不容于凡世,不如同他到庙中修行,到了及冠之时,再回家去。所以不管我怎么哭闹,还是被爹爹妈妈送来了这里。”
这都是那畜生骗小孩儿的借口。他懂什么佛法!王得意又暗自想道。
“不过,你别看清妙老头儿没了一只眼睛,显得凶恶,其实人怪好哩!”明秀笑眯眯道,“大家伙儿都服气他、景仰他,有时候我看看他,也就不那么在乎自己脸上的疤了。”
哦,这和尚还会给人灌迷魂汤了。王得意冷冷地想。
再看明秀,见他虽然还是笑眯眯的,脸上的伤疤,倒显得不那么可怕了。两个人边说边走,已经走出禅房老远,走回到了鲤鱼池跟前。王得意叹了口气,忽然不想再提刘尔逊,只好匆匆转了话锋:
“你为什么叫他纪哥?”
“谁?哦你说纪哥啊!不叫纪哥叫什么?”明秀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欸,那你叫他什么?”
“他说他叫阿诵。”王得意脑中浮起那道红色的、冷冷的影子,烦躁地将它驱逐出去,“他肯定不叫这名,是拿来骗我的。”
“他没有骗你。”明秀说,“阿诵是他的小名,寻常只有长公主殿下和驸马伯伯能叫的。”
王得意脸上的表情忽而古怪起来。
“他为什么只告诉我他的小名?又不是没有大名……他大名叫什么?”
明秀摇了摇头:“若是他自己不肯告诉你,我怎能越俎代庖?你还是自己去问他罢!”
明明有大名,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了,从一开始,他便不信任我,自己都瞎了还要百般试探我和程雪时……可是他为什么不编一个名字,偏要告诉我他的小名?
正想着,只见禅房方向走来一人——那一身灼灼耀眼的红衣、挺拔养眼的少年身段——
王得意忽然挑了挑眉,大声叫道:“童阿诵!”
佛寺清净,他这一叫,几乎在山间激起回响,遥遥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童阿诵!童阿诵!”在这声音余波之中,少年的脚步似乎踉跄了一下。
明秀捂着嘴笑,对王得意说:“你去问嘛,他肯定告诉你他的真名。”
“他自己不说,我为何要问?”王得意冷冷而又得意地一笑,“就这么叫,不也挺好的?”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阿诵走过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向二人走来。明秀吃吃笑着,偷偷拽了拽王得意的袖子,王得意对他眨了眨眼。
“我们刚才在说——”明秀卖关子似的拖长了音,倏忽顿住,拍着巴掌笑起来,“我才不告诉你。”
明秀对自己幼稚的把戏沾沾自喜,但阿诵投来的目光中,却隐隐带着笑意。王得意看着他们两个,也长长地“哦——”了一声。那声音让阿诵如梦方醒,瞥来冷冷的、气恼的一眼。
“不说就不说。”阿诵道,“只有一点,别叫这人带坏了你。”
明秀用僧衣的袖子捂着嘴,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只有王得意大逆不道地伸出之手来,大咧咧地一把将明秀揽住,说道:“我怎么就带坏他了?明秀,咱们说的不都是好玩儿的事儿么?”
明秀配合地点点头。
阿诵用警告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条胳膊。
“诶?你们中午要不要留下来吃斋饭?我们的斋饭可好吃啦。”明秀道。
“不——”
“好啊!”
阿诵闭了闭眼。他发现,自从遇到王得意,他的养气功夫一下子全成了摆设,总之百无一用。
“我们还有事在身——”
“你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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