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锭的背面,铸着两行字,第一行是“邓运熙宋阔”,第二行是“十两整”。黄梓瑕又从胡床的抽屉中取出之前那半块银锭,递给他。两块银锭严丝合缝,组成一整块。背后的字也终于完整了,是“副使梁为栋邓运熙宋阔,内库使臣张均益,铸银二十两整”。李舒白放下拼在一起的银锭,抬头看她:“在哪里发现的?”“她屋内的花架下。”“不应该。”李舒白肯定地说。“是啊,她的屋内已经被很多人翻过,花架那么明显的地方,不应该还有遗漏的银锭存在。”黄梓瑕说着,又喝了一口贵妃粥,才说,“所以,应该是刚刚离开的程雪色留下的。”“程雪色?”李舒白终于有点动容,“她进京了?”“对,但是,我没见到她,只是听教坊的人说有个极美丽的女子带着一幅画到锦奴房中。但等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错过了,那也没办法。”李舒白微一皱眉,又问,“陈念娘为何没有告知你?”“或许是锦奴与程雪色感情甚好,所以她先去寻锦奴了?”黄梓瑕若有所思,又说,“但陈念娘对忆娘的事情,应该是最关切的,怎么说也该会立即带着她过来我这边。”李舒白点头,说:“陈念娘毕竟在鄂王府,明日我们可以去直接找她。”“嗯,除此之外,我今日查看了一下教坊外的地势,发现了一个地方。今天天色已晚,可能不好寻找东西,如果我们明日过去,必定能有所发现。”
“看来明天又会是你忙碌的一天。”他说着,见烛光暗淡,便合上自己的书卷,拿起旁边桌上的剪刀,剪去已经烧得卷曲的灯芯,将桌上摆着的灯烛挑亮了一点儿。摇曳烛光之下,静室内一片安静。黄梓瑕吃着东西,一抬头见李舒白正在晕红的烛火下看着她,不由得一时迟疑。李舒白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执起象牙箸挑了几根雪婴儿中的豆苗,放在自己面前的碗中。黄梓瑕迟疑了半天,才终于艰难地说:“多谢……王爷帮我留了饭……”“不必了。”他打断她的话,又瞧了她许久,才慢悠悠地说,“我始终相信,喂饱了的马才能跑得快。”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说:“王爷高瞻远瞩。”“所以,明天跑快点,记得王家马上就要运送遗体的事情。”“是……”说到王家,她想起了今晚遇见王蕴的事,手中捏着筷子,眼望着摇曳的灯火呆了一下,然后还是聪明地选择了不提及,免得多生事端——反正,似乎是与本案毫无瓜葛的一次偶遇而已。第二日天气晴好,初夏的天空湛蓝高远,明亮得简直刺目。黄梓瑕按照约定,去马房与李舒白碰面时,他已经骑了一匹矫健的黑马,正在小步跑着,活动筋骨。黄梓瑕站在围墙下看着他,他一袭灰紫色缭绫单衣,偶尔光线转侧,可以看见上面暗藏着密织的青紫色联珠纹,衬在烟青色碧空之下,显得高远而清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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