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事情,一切有我。你尽管放心。”磁性声音传入云皎月耳畔。心间似有掺杂花香的夏风吹拂而过。云皎月略微出神,纯澈干净的双眸像是焊在男人身上。虽然……她现在不太理解,此时此景祁长瑾说这些话的动机。但身为祁长瑾名义上的妻子,这些话,她听得很受用。云皎月思绪飘忽,突然很好奇,以后和离,男人会以怎样的面貌对待新妻子。毕竟,他还真是有做人家夫君的风范和天赋。两人并肩而行好一会儿,云皎月就看见李大儒正在翻阅祁文朗所抄写的《论语》。捻着胡须考问道,“多年前,你大堂哥拜在我座下习文念书。”“我曾问他,日常喜欢画兰花,还是喜欢画绿竹。现在,同样的问题,我问你。”锐利打量着祁文朗,“你说说,你喜欢画什么?”818小说云皎月双眸灵动,有些诧异于李大儒的招生问题。想不明白画画的喜好,究竟和习文念书有什么关联。祁长瑾见云皎月不甚明白李大儒拐弯抹角的真实用意。他眉间舒缓,深邃眼眸带有丝丝笑意。温声解释道,“所谓怒画竹、喜画兰,不喜不怒画牡丹。”“恩师这是在试探文朗平日里的习性。”云皎月若有所思,暗想李大儒这种问题,也就只能问问家中尚有余钱的少年。要是问寻常人家的孩子,对方既没有读过书,也没有学过画画。问了,怕是也答不上来。云皎月本来就想找李大儒商量开学堂的事情,索性凑到两人跟前去。眼角瞥见不识字的云皎月围上来,李大儒浓眉微挑。他沉着声音问道,“长瑾媳妇,你说说,要是你会画画,你喜欢画什么?”云皎月也和对方不客气。说着大实话,故意和李大儒抬杠。“刚刚长瑾告诉我,怒画竹、喜画兰,不喜不怒画牡丹。”“比较起来,我自然是喜欢牡丹。”“抛开喜怒习性不说,牡丹雍容华贵,圆润艳丽,且花叶并茂。而且我近日行商,喜欢的自然就非华贵的牡丹莫属。”话音落下,李大儒闷闷哼着。注视着云皎月的眼神越加复杂。转而又去问祁文朗,“文朗,你的答案呢?”祁文朗思索半晌,“我也和堂嫂一样,喜欢画牡丹。”其实祁文朗更喜欢画绿竹,绿竹向来挺拔俏丽、劲节不曲。他喜欢竹子的气节。不过,他相信自家堂嫂的眼光。堂嫂喜欢的东西,肯定没错。李大儒将视线挪回云皎月身上,板着脸好半晌,故意吓唬对方。良久,才是倏地豁然大笑。笑声舒朗从胸腔处传出。他抬手去拍祁长瑾的肩膀,“长瑾,你这妻子的回答,倒是和你当初殊途同归。”“今日看来,你们二人,合该是夫妻。”话锋一转,对着祁文朗给予厚望道,“文朗,明日起,你就跟在我身边读书习字。”祁文朗眼里兴奋,他就知道信任堂嫂准没错!正儿八经给李大儒行了作揖礼。声音洪亮,“多谢师父!”云皎月不明所以,目光扫向祁长瑾,“你当初给出的回答,也和我一样这么直白浅显?”祁长瑾眼中带着柔意,大齐国的读书人喜欢借物喻人。像恩师李大儒这样的大儒生,对待有过读书经历且想拜师的学子,出题时则更会弯弯绕绕判定人的心性。画竹,行笔宜刚速。画兰,宜匀缓。至于画牡丹,行笔则适中。性子适中的人,大事进退有度,科举高中为官后,最适合混官场。再不济,也能在朝堂诸多势力中夹缝生存,活得久。祁长瑾清冽嗓音笑着,“我当初给的回答,的确和你一样直白浅显。”他凝视着云皎月,没有多解释。听着祁长瑾说的话……李大儒牙有点酸。他这个弟子是个见微知著的人,再弯绕曲折的话,落到他耳朵里,也能瞬间判定其中所蕴含的真实意思。像这种混官场的好料子,怎么可能喜怒于色?还给出的回答,和云皎月一样直白浅显?呵,不过是哄妻子的顽话罢了。李大儒摇摇头取笑,“成家后,心爱的弟子有自己的小心思喽。”祁长瑾绯红薄唇紧抿出一抹愉悦弧度。
淡笑不语。这会儿,察觉李大儒心情正好,云皎月就趁机将想开学堂,想让李大儒担任教学的想法说出口。李大儒沉思半晌,他在青州和京都,不知教育多少弟子读书明理。数年下来,连从前重商的青州,当下读书风气也正好。现在到了沙橘村,发觉里头的人几乎都是连扁担长的一字也不认识的文盲。心里颇为气恼。李大儒看了眼祁长瑾,看在心爱弟子的面上,答应下来。“也罢,既然我决定在沙橘村住几月,那就不能耗费光阴。”“再如何,我也得将沙橘村部分一丁不识的人,教化到脱盲地步。”只是,教书归教书,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肯教。李大儒将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以在学堂教书,不过我有个条件。”“要想在我座下读书习字,就必须得和文朗一样,亲手抄写一遍《论语》。”“等抄写完毕,我会从中抽选部分学子,再亲自悉心教导。”云皎月看不懂大齐国的文字,她视线扫视着祁文朗抄写好的书页。微风翻过装订好的书页,祁文朗抄写的字不断跃然眼前。这些字,虽说不如祁长瑾多年笔法力透纸背,但却不乏工整。每一页,一笔一划。都能看出祁文朗求学若渴的心思。看来,李大儒让人抄写《论语》,是想看学子究竟有无耐心毅力学习。想到苏荷,论毅力的话,他应当能成为李大儒的座下弟子。毅然出声,“好。我这就让村里的孩子去抄写《论语》。”“你放心,像你这样的名师严师,我定然不会浪费你的时间,让你去教无心向学的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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