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二房宅院。云皎月快步绕过曲折多变的坡顶曲廊,走路时刮过一阵迎面的风,裙摆如潮涌至迭起。二房的婢女手里端着各种物件在忙活。见到云皎月时主动退到两侧,纷纷低头行礼。她径直走过众人面前,身后紧跟着不苟言笑的十余人。一行人全然一副要杀人的架势,令人远远望去脊背发凉。云皎月刚踏进蔺红英的院子,里头吵得不可开交的声音就已传出。“柳夫人,你真是蛮不讲理!”“你夫君成亲前在青楼鬼混,和我有什么关系?”江灵芸捂着自己被挠花的脸,单手怒指郑氏,“况且那夜和你夫君共度一夜春宵的,也不是我!”“你怎么能因为我这个苦命人曾经沦落过青楼,就来找我的晦气?”郑氏没忍住脾气啐了口,纤细手指指着江灵芸骂了个狗血淋头!“你怎么能厚着脸皮说和你没关系?”“我事后派人细细去问了,当日就是你这个小贱人将我夫君拉进的青楼!”郑氏胸膛气得上下起伏,怒斥,“如果不是你非拉着他,他一个读书养性的八品教谕,怎么可能会进那种腌臜地方?”“他和我又怎么会……”染上病!郑氏有苦难言,在方县时知道夫君去过青楼,她忍了。想着成亲后好生看管夫君,夫君就能洁身自好。可谁知道后来柳勇得了病,还把自己拖下水!那种委屈,根本难以启齿无处说,只能打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郑氏正愁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就突然在二房见到了江灵芸!这就是老天爷想给她发泄的机会!江灵芸此刻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没有丝毫美感,躲在祁盛天身后哭哭啼啼。郑氏看不惯这种贱人行径,还想要伸手教训人。却被蔺红英拦下,“教谕夫人,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先冷静冷静。”“你放心,今儿个大家伙都在,就光我家这个不懂事的六姨娘还手一事,就够她被处置。”江灵芸脸气得红一阵青一阵。她才不想被这种芝麻大点的小事处置!死死扯着祁盛天的袖子,替自己鸣不平,“老爷,这世上哪有让人白白站着挨打不还手的道理?”“要是打我的是自家夫人我的姐姐,我也就认了。可柳夫人说到底是三房的亲戚,和我们二房的亲戚辈可差远了!”“你说她到二房打我的脸,这不就是戴孝帽进灵棚,愣充近枝儿吗!”江灵芸就差把郑氏跑到三房撑主子的话说到明面。祁盛天臃肿的身体站了会,有些喘不上气。他怜惜握着江灵芸的手背拍了拍,将人拉到一旁的主座上坐下。“好了,别气恼。”江灵芸又来了段九曲十八弯的撒娇耍脾气,“老爷,我怎么能不气恼?!我就是靠着我的脸,才能得老爷您的宠爱。”“要是被打得脸毁了,这不是绝我的路吗?”江灵芸见惯了像郑氏这样教训青楼女子的正室。别说她没和柳勇共度一夜!就是有一夜春宵,她也有足够的说辞回嘴正室!许是听出祁盛天偏袒她的意思,壮着胆数落,“柳夫人,我真是烦透了你这样的正妻。”“我从前在青楼没被赎身时,拉客人进去是我的差事!我何错之有?”“倒是你,你家在方县,明知道上门提亲的男子去了青楼,自己不介意男子的风流,非要应下这门亲事,到头来能怪得了谁?”轻嗤一声,“我看一开始,你就是冲着做八品夫人的身份,才答应亲事的。”“既然答应了,你日子过得好不好、苦不苦,都是你自己该受的!你不该来找我撒气!”怒气冲冲张牙舞爪的话落下,柳勇心里也生了芥蒂。他不知道发妻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进青楼的事情。有些离心,自家妻子没准还真应了江灵芸说的话,是冲着他八品官员身份才嫁过来。郑氏气得心肝疼,没承想这妾室这么伶牙俐齿。明明自己占据了道德高地,对方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挑拨了自己和柳勇的关系!“夫君,我一开始是冲着你的学识和人品嫁过来的……”“至于你的官员身份,有最好,没有也无碍。”郑氏急忙拉着人的手解释。可惜柳勇冷着脸没有答话。这时,蔺红英眼角余光瞥见站在院子门口的云皎月。她没见过云皎月,但对方既然能出入祁家二房如无人之境。想想也就只有她先前吩咐下去,来了可不必通报的大房夫人。云皎月领着数不清的人进来,吸引所有人视线。快步走到柳勇面前,直挺着身子训斥,“三舅舅,三舅娘是你的妻子,你不该因为旁人随便的几句话,就给她使脸色。”“是你意志不坚去了青楼,好端端地连累了三舅娘的身体!”云皎月眉头紧锁怒道,“另有,你这八品官,只不过是说出去好听。”“八品官员的位置,一是你在地震中立下功劳,二是你自己有学识才能被提拔。”“三舅娘说看中你的学识,这有什么不好?”“难道非要女子死心塌地认准自家夫君这个人,而非认准其身上的优良品德,才能讨你欢心,才能认为自己是个魅力无限?”云皎月认为这类男子有病,得治!好比有男子跌宕风流、逸趣横生、家财万贯、前途光明,这些都是优点。对于自身已有的优点,并不能进行假设性提问就算提问了,若自己不再有才情了,若自己家徒四壁了,妻子从一开始还会不会嫁给自己。
这样的提问所得到的答案,除去伤人情感和自欺欺人以外,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蔺红英看见云皎月来了,上前去迎,让婢女赐座。云皎月想当然坐下了位置,如今大房祁长瑾不在,她就代表着大房的体面!“怎么?大房夫人这是想替柳家夫人撑腰?”江灵芸昂首望向蔺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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