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不满与宣泄,回荡在除去海浪风声以外无比寂静的黑夜。质问声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祁长瑾没觉得失望,诉诸心绪后,反倒感到无尽安宁。这时,漆黑一团的城郊方向有火光出现。车轱辘由远及近,碾过泥泞土地。车夫急促将长鞭接连不断抽打在马pi股上。此刻寓意为吉祥如意的竹篾凤头灯,在马车四角疯狂晃动。周武察觉动静后派人上前打探,得到准确情况后,不得不登上漕船。双手抱拳禀告,“大人……芙蕖小姐来了。”祁长瑾听见林芙蕖的名字,指腹轻轻摩挲牙牌陷入沉思。眼神幽邃压抑,倏然摇首呵笑,“走吧。”“走?”周武茫然不解,“大人,咱们这就走了?”周武扫了眼船只外头借来的数百名将士。总觉得大动干戈调人来,又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直接打发让人走不妥当。祁长瑾从太师椅上起身,每一寸移动的目光都带有缱绻温柔。扫视一圈后低声道,“只要她在青州,我就什么都不怕。”周武没听清声音,“大人,您在说什么?”祁长瑾眼神虚空,意有所指,“芙蕖小姐既然亲自来了,她总会现身相见。”仔细吩咐道,“你借来的这些人,不必及时还回去。”“从即刻起,让他们封锁水路陆路。凡是青州境内,所有人等只进不出!”“若有要事非要出行,那即使提供路引,也不可乘坐马车推车等工具。”“不可牵引车马牛羊驴等一切可以驼人的动物,更不可命人搬运方箱离开青州。”周武:“……”一口气听完三个不可,周武越发觉得诡异。在他看来,云皎月本身就在船上,就算人家躲在舱室不肯相见。那夺门而入总是可以的!何必那么讲理,竟然人家不愿意相见,就真死守着规矩不见!而且,封锁水路陆路后的出行条件……也太苛刻了!“不是……大人,像是行人船客出行,若不能乘坐马车,连可负载的马牛羊驴都不能牵引,加之不可使用方箱。”“那不就意味着,他们离开青州时,最多只能携带包袱?”周武一头雾水,“还有,接下来要是有人进行婚丧大事,难道我们也不许人抬花轿亦或者是抬棺材离开青州境内吗?”本身男人半年前提出的治国良策,就让农户怨声载道。祁长瑾要求各州将谷物等产出,折算成银两抵税。抵税的过程,农户不可避免需要集中向商户兑换,导致商户趁机抬高银价,农户苦不堪言。倘若这次连婚丧都不许人进行。民间骂祁长瑾的人,得更多了!祁长瑾双目如潭透着寒光,根本不在意外头的人,会对他进行怎样的褒贬。他坚持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鹰隼目光望向夜里点点波光的海面,“对外只说,我们是在配合宁指挥使捉拿要案人犯,故而不得不限制他人出境。”“另外,凡有需要出境的婚丧,只要肯推迟嫁娶及入殓殡葬者,祁家皆愿意为其承担一切开销。”周武愕然,默默伸出大拇指赞叹。要不怎么说他们大人年纪轻轻就能一步登天呢。这种损照实施下去,那名声就是自己的,诟骂便是政敌的。一想到宁顾行能吃瘪,周武立即抱拳,干劲十足领着人匆匆散了。适时,马车队伍的马儿齐齐发出吁声。林芙蕖单手掀开车帘,踩着矮凳快速下了马车。经由霜商烟景指路,独自走向被拉上岸搁浅的船只。周武领着人散开,往青州边界关口驻守。眺望远处站在霜商烟景身旁严守的姜政,识趣地过去。烟景心直口快,“有一个讨厌鬼还不够,非得再来一个!”“我们有芙蕖小姐的人守着,聂韬侍卫也在,用不着你们假借保护人身安全为由,借机看守!”说着,聂韬站在马车旁,抱着剑冲着周武姜政两人不忿挑眉。“烟景姑娘误会了。”姜政干干咳了两声,“我们是真心护送你们几位进城。”“再加之你们也要出城,这才又同路。”烟景不买账,努嘴哼了声,别过头不理人。姜政无可奈何,拉着周武到一旁去。交流自己探听到的情报,小声道,“同她们一道的伙计,我听口音是宣州人士。”“那些伙计进城后吃的晚膳,大多都是海鲜。身上带着鱼腥味不说,还嫌弃我们青州没有鲻鱼。”“要说宣州靠海的地方不少,但若连普通伙计都能吃上鲻鱼的地方,怕是也只有长临岛了。”姜政使了个眼色,“不如将这个消息告知大人,兴许大人会高兴些。”周武胳膊肘撞了下姜政胸膛。818小说笑了下,“这消息,别说大人听了高兴,我听了也高兴。”姜政莫名其妙看了眼对方,“你高兴什么?”周武搭着人肩膀走远,“你别管我高兴什么,我就是高兴!”几丈外。林芙蕖一身绣麒麟鲜艳的大红圆领通袖袍,步履轻缓踏上跳板登船。斜长的木跳板上,祁长瑾与她擦肩。后者面向祁长瑾时半点都没有展颜。她端庄文雅,翟冠上珠结明亮长长垂挂。滩涂海风嚣张,肩背披挂着带有云凤纹坠子的霞帔却纹丝未动,紧贴在身前。一副雍容华贵之象。林芙蕖扫过男人的眼神极为淡漠,早已将对方定义为背信弃义之人。语调发狠,“祁长瑾,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身为皎月的义姐,就算她明面上与我不再是姐妹,我也告诉你一句!”“就算她对你不起,与你和离。你祁长瑾也没有资格来见她!”
林芙蕖平静的表面下充满怨怒。“明日,我便嫁进宋家。皎月身边的婢女就不牢你费心。”“她们此前本就是我督邮府的人,由我看护再合适不过。”眼底漫出浓烈的警告,“至于皎月……”“只要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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